「……我也要換衣服。」傅青爵道。
楚清露剛經過生死大事,心緒不定,腦子裡亂糟糟。此時,也不禁被他給弄得失語,好半天才幹幹道,「你放心,我絕不偷看。」
傅青爵再次失望。
兩人各自背過身,在一團黑暗中換衣,悉悉索索的。楚清露梳理著自己腦海中的紛亂記憶,靜謐中,忽聽到傅青爵開口,「露珠兒,便是遇到什麼難事,你也不能尋死啊。」
「我沒有尋死。」
「可你下了水!」楚清露的手腕突地被抓住,她驚愣中,只記得緊緊抓住身前衣服,僵硬著臉回頭,便碰到青年挨著她的身體。
外面雨下得那麼大,天也那麼黑,其實什麼都看不清。電光一瞬,楚清露卻發現傅青爵精準地站在她身邊,只著中衣,長發披散,俯著身,氣息噴在她面上。
「露珠兒,你做事不能這樣什麼都不考慮。事情總有別的解決辦法,你不能總想著最粗暴的方式去做。只要你稍微拖那麼一會兒,便有轉機。你知道那時我找到你……」
傅青爵這個人其實少情緒波動,不喜歡說話。
跟她一樣。
傅青爵這個人面對她的時候,大多時候都掩去自己氣質中的冷肅一面,露出溫和的樣子給她看。
和她相反。
難得見他對她這麼不假辭色、語氣嚴厲地講話。
難得她想聽他說。
在黑暗中,聽一個男人這樣教訓自己,對楚清露來說,是很新奇的體驗。
在這樣孤身的夜晚,本以為所有的困難要獨自面對。在未知面前,她不抱任何依仗於別人的希望,她連父母都不指望,又怎麼會指望傅青爵?
可以說,在最危險最害怕的那一刻,她根本沒有想到傅青爵。
可她落水後,想起的那些片段記憶,和傅青爵有關。
千里迢迢來把她從水裡撈起來的,那個人也是傅青爵。
傅青爵的情緒難以控制,他有多擔心她,就說了多少話。他想把自己的經驗告訴她,想告訴她有自己幫著她,他說了那麼多,楚清露一聲不吭。
聽到雨聲,聽到她呼吸平穩,傅青爵心裡的焦灼並沒有得到緩解。
良久,他聽到楚清露平緩沉靜的聲音,「我沒有自尋死路,我下水的時候,就已經想起了一個古方——前些天在藏書閣翻舊書時,找到一個封閉呼吸假死的方子。當時覺得有趣,便記了下來。我也不知道自己會這時候用到。」
「我和他們動了手,也許……殺了人。他們想侮辱我,我不可能一忍再忍。但我也沒能力一個人和所有人周轉。所以我下了水,封閉了呼吸。只有這樣,他們才會害怕,才會逃走。我也才有一線生機。」
傅青爵靜靜地聽著她說。她慢悠悠地告訴他之前發生了什麼事,她又是如何做的。當她知道自己逃不掉後,想的是再低迷,也不能讓這些人一點罪都不受。言語攻擊和陷阱、行為暗示,全是為了後面的突然爆發做準備。
不可能一個人都剩不下。
傅青爵只聽楚清露說,就好像能想到那時候的驚險。他心裡又怕,又自豪。露珠兒這樣聰明沉著,換個人,一定沒她做的更好。
「……但是我封閉呼吸後,只能保證自己暫時不死。今天又下大雨,明天雨水會把所有的痕跡都遮蓋住。沒有線索的話,誰能找到我?如果沒有人找到我,在水下睡那麼久,我還是要死的。」楚清露望著一片黑暗,嘴角露出一個極其微弱的笑意,反手握住他的手,「所以,傅青爵,你來找我,你找到我,我其實,很高興。」
她的聲音沉淡,幾乎無起伏,卻砰的一聲,如寒夜中突然綻放的曇花,讓人心停一瞬,美妙至此。
傅青爵一言不發,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