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寄難得今天比較閒適,便拿了本《九州志》靠在榻上看。如今林夫人把她一整天的課時改為了半天,她有半天可以自己安排,這是一本講各地人情風物的書,對於沒機會像魏楹一樣出門遠遊的沈寄頗有吸引力。阿玲在旁邊的屋子裡拿著小算盤在盤算上個月她們一共花了多少銀子。這個是沈寄教她的,阿玲日後想自己擺攤子,學會算賬是第一步。不過,到如今,她跟著沈寄也開了不少眼界,志向已經從擺攤子上升到開鋪子了。
末了,算清楚了自己核了一遍,又跟挽翠手裡剩下的銀子對了一下,兩人覺得無誤,便拿著來給沈寄看。
沈寄翻看了一下,到了林府這一個月,除開買人她竟然用了將近五十兩銀子。最大的開支就是給所有人發月例以及做新衣。而她置辦的衣物首飾,還是從林夫人手裡那一萬兩聘禮裡支出的。這還沒把送諄兒的兩個小金獅子算進去,還有賀府的壽宴她也是以林夫人乾女兒的身份去的,她都沒有另外送賀禮。
按道理,日後魏楹這個一家之主也要給她發月例。林夫人一月多少月例她不知道,可賈寶玉他娘王夫人一個月也才二十兩。看這個架勢她日後也是註定入不敷出的。日後人情往來、自己的衣服首飾也應該是公中支出可這些陪嫁的人也還是得她養的。現在看來,發工資都成問題,更別說獎金了。那日後她還怎麼驅使人啊。她再次堅定了要開繡坊的念頭。
說實在話,之前魏楹把幾千兩銀子交給她保管,後來又拿出魏老太爺給的辦喜事的兩萬兩,沈寄心頭也有了一種當上有錢人的感覺。不說跟在鄉下比,就跟剛到京城擺攤一個月賺五六十兩就高興的不得了的時候比,現在也富裕多了啊。如今這麼一盤算,每個月的支出可真是不少。
細想想,不但是她自己這裡入不敷出,整個小家也是這樣。新宅子那邊還有十多個僕人呢。而兩人名下的莊子以及鋪子,暫時都還沒看到收益。這不成坐吃山空了麼。
辦喜事的銀子是專款專用,而且經了七夫人的手,她會不會從中撈一筆、撈多少,下頭經手的僕人又撈走多少這還不知道呢。回頭賬上能給自己留下多少銀子真的是不好說,她還能去一樣一樣查七夫人的賬麼。就是魏楹現在,也不可能讓人監督七夫人的各項用度的。尤其魏宅現在除了老趙頭和管孟,還都是才分到他名下的魏氏世僕。他本人每天上衙下衙也根本沒有功夫管內宅的事。
等成親後,能動用的現銀大概也只剩下之前魏楹自己拿在手裡的幾千兩,那是他母親留下的莊子田地鋪子的收益。還有自己陪嫁壓箱底的五千兩。看來自己連安心度蜜月的日子都沒有,一過門就得趕緊把家裡的財政大權接過來,然後盤點清楚。最要緊是必須把被二夫人把持多年的莊子鋪子拿到手中。而且,做這一切還不能表現得太過急切了。
挽翠跟阿玲看她瞅著她們算的賬發神不禁對視一眼,之前半個月的時候她倆私下也對過一次,那次就弄錯了,錢跟賬總是對不上。所以這次才再三核對,怎麼,又錯了?
“姑娘,怎麼了?”阿玲問。
“哦,沒什麼,阿玲,你這手字著實該再下點功夫去練。”
挽翠看沈寄一眼,“姑娘,您是不是在擔心日後的入項?”
阿玲不以為然的道:“姑娘如今哪裡還用擔心進項。”成千上萬兩的銀子,她從前聽都沒聽說過啊。這樣子還要擔心,那窮人怎麼辦。
“嗯。”既然她看出來了,沈寄也不想瞞著,“不過,手裡有錢,錢生錢總比人力去掙錢容易。我擔心的是,收回魏大哥名下的鋪子,到時候只得一個空殼子,甚至還可能欠債。這樣不但是內宅,就是整個宅子都會入不敷出的。”還真是應了王熙鳳的那句話,大也有大的難處。
算了,自己現在想再多,也不可能解決問題。她又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