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皎問:「你帶鏡子了沒?」
那桐怔了一下,說:「我從不帶那種東西。」
於是李皎繼續捂著她的臉頰,不肯給人看。那桐蹲她身邊,想看李皎的傷勢,但李皎捂得嚴實,死活不給看。那桐驚奇,沒想到她嫂嫂這麼胸有韜略的一個女子,居然有如此愛美之心。那桐勸李皎:「你一直手捂著,多累?這有什麼的,你就算因此毀了容,變成了醜八怪,沒有了臉,只剩下了才;但我師兄那個廢物,他武功不行,只有一張臉可看了。你們半斤八兩,多配啊。」
李皎:「……」
她初初見到那桐還是很驚喜的,但那桐開口說了幾句話,李皎心中一陣汗顏:居然說鬱明「武功不行」。天下也就那桐說得出這種話了。她再慶幸,幸虧鬱明不在這裡,不然聽了這話,不得跟那桐拼命麼?
說起鬱明,那桐就問:「對了,我師兄呢?我來給你們送劍,他怎麼不和你在一起?他比我想像的更廢,連保護你這個唯一的作用,也已經沒了麼?」
另一旁的江唯言悚然,不停地看這邊。他也不想看,他也想只關心李明雪。但那桐這位女郎,說話行事,實在太有個性了。正常人,都會忍不住回頭瞻仰下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女郎。
只有李皎很淡定。江唯言也就認識那桐,但他並不熟悉那桐。李皎以前住北冥時,倒經常和那桐打交道。那桐給人的第一眼印象,凌厲鋒寒,滅絕情愛。然跟這位小師妹相處久了,便知道那桐小師妹非常可愛,有自己的一套行事邏輯。
那桐問起鬱明,李皎沉吟一二:「此事說來話長……」
那桐起身,聲音一貫冷淡:「那我去拿膏藥進來。我們一邊上藥,一邊講故事。」
李皎窘了一下,含笑點頭,看那桐小師妹心滿意足地出屋去翻她馬匹皮囊中的膏藥。李皎感覺到有人一直時不時看自己,她轉過臉,與木屋另一邊的江唯言對上目光。江唯言眼神飄開一瞬,聽到李皎悠聲道:「這麼冷的天,你光放明雪躺在那裡是沒用的。想讓她熬過今晚,你應該把她抱到懷裡,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她。」
江唯言:「……」
他沉默一下,手仍搭在女孩兒的額頭上渡內力。他再看李皎一眼。
李皎含笑:「嫌我礙眼是吧?嫌難為情是吧?江扈從,木屋就這麼大,我能躲到哪裡去?我是你的主公,總不好為了避嫌,還要我出去站在寒風中吧。我不怕告訴江扈從,一會兒我上完藥,還會讓所有人進來躲風雪。大庭廣眾嘛,青天白日嘛,主僕有別嘛,咱們就這麼一個屋子,誰有嫌噁心,誰便出去好了。」
江唯言笑了下:「屬下不敢這麼想。」
李皎說話這個嘲諷人的調子啊……他搖了搖頭,不與公主殿下辯駁。
然李皎說破了他的心結,他心中一想,自己和李明雪的關係,這裡誰人不知呢?他非要帶上李明雪,李皎已經做出讓步,他絕不能讓明雪傷勢加重,給李皎帶去麻煩。心中一颯,江唯言吸口氣,在李皎似笑非笑的揶揄眼神下,將榻板上的女孩兒抱到了懷裡,用體溫去暖和她。
那桐帶著膏藥進來,給李皎腫紅的臉上藥。江唯言還有些臉僵,有些不自在。但那桐目不斜視,眼睛只看著李皎,根本不在意另一頭的人。那桐坐到李皎身邊,李皎深吸口氣,放下袖子,露出自己的臉頰。她面板細嫩,膚色又偏白,平時稍微不注意,氣血稍微弱些,那種白,都會呈現一種讓人心悸的透白色,清晰可見膚下血管。她自來公主之尊,旁人求她甚多,無人敢冒犯她。
如今,李皎半張臉腫紅,雖到不了皮開肉綻的程度,但那種腫,已經比那桐剛出現時所見的高了些。再這麼下去,李皎恐怕連說話都說不出了。
那桐目中生寒,抿起嘴。她沉默不語地給李皎上藥,李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