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垂眸,對他的奚落,並不在意。他只是擔憂地看著月剎,因為瞭解她的性子。果然,在迦南的群嘲中,月剎緩緩站起,鬼氣浮動,天色大變。她閉眼唸咒,以自身為祭品,向天地借法,古畫中的重重鬼怪湧向她,幾乎將她吞沒。
朱碧駭然,喃聲,「這、這是禁術。」以自身為爐鼎,吸盡天地陰氣,就算殺了魔,月剎自己也性命難保。當時,她要殺流光時,也不曾如此孤注一擲。
月剎身在半空,一刻不停地施展禁術,長發飛舞,團團鬼氣反噬在她自身。她知道,自己的力量,不足以驅使如此強大的能力。可是,她不會服輸!耍弄她的人,她絕不原諒!縱是自身毀滅,她也要拉著迦南同歸於盡!
「我生而帶鬼氣,一生苦難,只為感情所困。你可以殺我毀我,卻不可以拿我的感情來玩耍。你拿我的感情來玩耍,我一定給你開個更大的玩笑!誰也不可以控制我,不可以左右我!我不願意的,誰也不能強迫我!」
流光仰頭,看著半空中吸盡天地陰氣的月剎,彷彿看到那時候,被他封在石中火的月剎。她恨他,也愛他。她想殺了他,卻不允許他死在旁人手中。
那個倔強的女子,始終強硬,「你只能是我的!只有我能殺你,只有我能恨你!除了我,誰要你的命,我便要他的命!」迦南害死了她愛的國師流光,死去的國師成了古畫中的神識流光,忘卻了對她的愛。她也恨,她也怨,可她依然不允許旁人傷他。
「月剎呵。」流光眼中微有潮濕,常年來古井無波的心中,漣漪波動,情緒有了震動。
他其實,不太有感情。作為人的他,感情還會偶有波動。不做人的他,縱是知道月剎是他的情劫,對她也少有感觸。
他之所以護著月剎,是因為他是認命之人。神,都是很認命的。他是知道月剎是他的情劫,知道自己和她始終纏在一起,才會順著她。但要說感情,真的沒有多少。
可是這一刻,他的情緒,竟因為她,有了波動。「諸事因我而起,她已經為我犧牲一次,我還要看著她,再次犧牲嗎?同樣的錯,怎能犯兩次。」
流光周身金光乍起,閉眼低吟,悠遠聖音在眾人腦中回想。他全身白光鍍一層金般,天地間清氣重重疊疊,飛向他。而他閉著眼,雙手結印,神聖不可侵犯,正大博雅!
朱碧陡然跪坐在地,受他的禁制之力影響。便是謝起,也額頭大汗,扶著朱碧,一起跌坐在地。朱碧心中明白,月剎以厲鬼之身,可以藉助天地之力。而流光是古畫的主神,他同樣可吸取天地之力,且比月剎更加強大。但同樣的,這是禁術。禁術,就有反噬。
朱碧仰頭,呆呆看著流光身後浮起什麼,想著,這便是神的力量嗎?比一道封印古畫的神識,更加強大啊!
早在月剎施展禁術的時候,迦南臉色已大變。在流光同樣施法的時候,就是魔,也不由蜷縮身體,跪拜在地。他強撐著身體的痛苦,看到流光身後,從平地站起一座金身,越來越高大,神佛降世,天地肅靜!
比起朱碧他們,迦南更是害怕:怎麼會?流光在這裡只是一道神識啊,為什麼會出現神的力量!他比朱碧他們更清楚,流光身後的那層金身,才是他真正的力量!縱是隻是一道神識,也可以向真身借法嗎?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神無求無欲,心如止水,根本不應該察覺古畫中的異變才對!
對,一定是他在虛張聲勢!
迦南撐著身子,咬牙站起,發覺雖然痛苦,傷害卻足以忍受,心中才大慰:果然,他賭對了,流光的真身不可能會注意到古畫的。古畫對於他太渺小,他根本不會察覺。
他哈哈笑,捲起黑袍向後掠,「流光上神,你們就在這裡好好玩吧!我要離開古畫之捲了……」陡然,他失聲,眼睛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