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七日一早,鄭直在朱千戶,齊彥名,劉六,劉七護衛下動身前往藁城縣城。因為他腿腳不方便,所以並沒有騎馬,而是坐馬車。這次駕車的依舊是賀五十,相比旁人,鄭直對老賀也是相信的。
藁城縣城就在滹沱河邊,按理講坐船最是方便。奈何隆興觀那邊更著急,他只能再忍忍。
不過前幾日邊璋已經讓幾個熟練工去河道那邊作圖籌劃了,只等隆興觀的工程結束,這裡就可動工。鄭直其實喜歡的還是‘大而全’,所以這次並不單單是恢復那座舊的小渡口,而是正式修建一座碼頭。畢竟他要以廉臺堡為根基,向整個真定發展。用鍾毅的話就是“要想富先修路。”按照規劃,碼頭修好後,不管是西進真定府城還是東向藁城縣城,坐船都不過一個時辰。為此他已經讓翟仁悄悄開始對預設碼頭到廉臺堡之間的田土進行收購。
放眼望去,一路之上,全是良田,鄭直對此倒沒有啥感觸。畢竟這麼多年的見聞,他懂,種糧食掙不了幾個錢,要想發家必須靠行商。待碼頭修好之後,他想按照鍾毅講給他的,在道路兩旁修建貨棧,酒肆,榻店,商鋪,沒有人來沒關係,他遍及全府乃至整個直隸的產業會將這裡養起來的。
回望漸行漸遠的廉臺堡,堡內人多眼雜,得將鄭家以外的人都遷出去,那些在碼頭修建的房子裡也有堡內軍戶們的。免得串個門,除了防備左右還要防備腦袋頂。以前他是沒有能力,如今卻不缺銀子。找個有名的好好將堡內規劃一番,不管咋講,一定要讓祖母有個舒心的地方頤養天年。不光廉臺堡,真定府城那裡也要著手。每個人都在講底蘊,可是所謂的底蘊不也要銀子堆起來的嗎?種得梧桐樹引得鳳凰來,看多了京城的大宅,再看廉臺堡,確實感覺格外刺眼。
廉臺堡距離藁城縣城二十多里,因為是軍堡其實兩地並沒有官道直接相連,大都是鄉野土路。鄭直坐在車上,哪怕有厚厚的褥子墊著依舊感到了不適。到了中午,一行人來到了縣城西北五里鋪。此處有一家用茅草搭建的飯鋪,外邊停了不少車馬,還有人為了省錢,找店家要碗熱水,就著乾糧在外駐足歇腳。
鄭直被朱千戶扶著走下馬車,一瘸一拐的帶著朱千戶等人走進飯鋪前堂“掌櫃,來六碗麵。”瞅了瞅,發現沒有空位了。不由後悔,應該帶上劉三。若是那廝在,這些哪用他來。如今身後四個榆木腦袋除了杵在他的身後擺造型,啥都不會。
“這位公子。”這種地方,哪有啥掌櫃,不過就是一老一少兩個莊稼漢在招呼。聽到動靜,那充作跑堂的青年趕忙迎了過來“沒地方了,諸位若是不介意,可否和其他人擠一擠?”
“有勞了。”鄭直拱拱手。他固然可以耍耍威風,可是除了欺負人外,還能有啥?況且這是在藁城。
青年趕忙告罪一聲,將幾人分別安置在堂內幾桌。鄭直被安排與一位看模樣像是讀書人的食客同桌,對方只是掃了他一眼,就繼續自顧自的一邊就著蒜瓣大口吃面,一邊看面前的書。
剛剛坐下沒一會,賀五十走了進來,直接坐到了對面,朱千戶那桌旁。
鄭直閒得無聊,不由多看了這讀書人兩眼,畢竟這麼好學,沒準是個有大學問的人。如同絕大部分人一樣,他雖然也是張嘴‘大頭巾’,閉嘴‘窮酸’,其實對讀書人骨子裡還是尊敬的。他懂,天下的讀書人,絕大部分都是孫漢那樣的純良之輩。至於鄭虤,不過是因緣際會,從他這裡混了一個前程,如今還給廢了。
想到下月十嫂就要生了,鄭直不由又為孩子的名字,頭疼起來。叫啥名呢?他這輩往上都是高祖花錢學太祖皇帝請人家排的,只是因為給的錢太少,所以才排了五輩,到了第六輩鄭實這一代就用完了。也因此,鄭直等人的名字其實就是各房胡亂瞎起的。只是當初長房和三房關係好,才都選了單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