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銳也看著魏清源,暗自嘆息。
後面兩場,三個人都覺得自己考得不錯。但等大家把各自的試卷默下來一看,才發現趙世華的卷子答得與眾不同,特別是如何應對水災後的治理和賑濟的策論,他寫的相當好。不看不比不知道,比較之下錢銳和魏清源都發現自己闡述的治理要點遠不如趙世華的實用。
魏清源所寫,都是她從書中看來的,都是有出處的,但與趙世華的一比,就有紙上談兵之嫌。他見就連十九歲的錢銳都答得比自己好,這才有些憂慮起來。
等待發榜的日子無比的難熬,各地的秀才們便相互邀約舉行文會,幾乎每天都有一場。一來大家相互認識一下,能結交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二來說不得就能遇到自己命中的貴人呢?要是有朋友以後出息了,做了官,多個朋友多條路啊!
文會的地點多變,有時候在城裡最大的茶樓酒樓,有時候在江邊的畫舫裡,有時候在某家的花園,有時候乾脆就在青樓楚館。
魏清源對這樣的文會不是很積極,他特別不喜歡那些人一邊談詩論文一遍又跟那些個青樓女子眉目傳情親親我我,又反感其他秀才在知道了錢銳及其他幾名出身比較好的秀才後對他們巴結的樣子。因此,去過一次,他就不去了,每天都留在房中練標點符號和橫排書寫。
魏清源是個相當自律的人,他覺得時間是不能浪費的,而參加那些所謂的文會,就是在浪費時間。他不但自己不去,還勸趙世華也少去,讓趙世華很無語。
其實錢銳也懶得應付那些過來巴結的,而真正有才的又往往恃才傲物,他同樣不喜。當然,最最重要的是,好幾次文會都請了江陽當紅花魁來助興。他人年輕,生得又好,家境也不錯,就經常被其他年長的秀才們打趣。他可不想在趙世華眼中留下一個風流印象,便只好冷著個臉,絲毫不理會那些打趣,與那些女子保持至少六尺遠的距離。
因此,很多秀才背後都說錢銳高傲看不起人,其實真的很冤枉他。最後,錢銳連榜也不等了,決定早點回去。反正州府會在第一時間將鄉試結果送到各個縣衙的。而且,他對這次鄉試很有信心。
魏清源聽說錢銳要回去,想著家裡的妻子女兒,也打算跟著一起回去。趙世華勸不住,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留下。他也想妻子兒女,可是趙世華知道,自己出身寒微,沒有家族可以依靠,一切都只能靠自己,而現在就是一個結交朋友的好機會。
錢銳說做就做,第二天就與魏清源一起去了林學政府中拜會,說明情況,隔天就出發回家了。
趙世華幾乎每天都出去交際。他天生就是擅於交際的人,他總能從不同的人身上找到值得自己學習的地方,又善於揣摩人心,每一句恭維的話都恰到好處,很快就交到不少朋友,在圈子裡的風評極好。
不過,雖然趙世華表面上與很多人都稱兄道弟一副相見恨晚的樣子,但在他心裡,還是親疏遠近的。他與其他人都不過泛泛之交,卻有一人,真真令他敬佩不已。
那是江陽望族賀家的三公子,名淼,字明朗。賀明朗家中有三人在外做官,其中堂叔祖在朝為正四品鴻臚寺卿,伯父在蘇州府任正五品同知,還有一位堂叔父在黔州一個縣裡當知縣。
賀明朗的父親也曾做過一任七品縣令,可惜因病早逝。幸而有家族庇護,讓他讀書成人,又由伯父做主,娶了湖州一位官宦之家的嫡女為妻,沒有妾侍。賀明朗今年三十一歲,有兩子一女,長子十二歲,次子十歲,女兒四歲。
兩人在一次文會上相識,經過交談,從對方的言談舉止間,只覺得志同道合,很快便都有些悻悻相惜之意。趙世華佩服賀明朗經史嫻熟,又能學以致用,為人自信卻不狂妄,更兼其文采出眾,人品端方,縱觀此次參考的學子,無人能出其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