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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賀家的人還是去了長房那邊的宅子住。王氏熱情好客,一路上不顧自己的瘸腿,扶著丫頭也要“親力親為”招呼貴客。
吳六家的自然要抓住機會詢問安然的“底細”。以王氏和安然的過節,用腳指頭也知道她會說些什麼。
因此,吳六家的心裡退親的念頭一再得到鞏固加強,當即就透露出這樣的意思來。
她對王氏說:“大太太也不是外人,我就直說了。我們家二公子從小就特別聰慧,文采極好,十二歲就中了秀才。他又生得好,如芝蘭玉樹一般,有永昌第一公子之稱。別說你們二房的姑娘了,就是京城名門望族家的嫡女,我們家公子還要挑知書識禮的呢!這次夫人讓我們來,就是想看看趙姑娘究竟是不是我家公子的良配。趙舉人沒了這個我們也知道,卻萬萬想不到令侄女這些年無人教導,竟然長成了那麼個樣子……唉!說句不中聽的話,就令侄女那樣的,給我們而二公子當粗使丫頭,我們二公子也不要!”
王氏聰明,吳六家的口風一露,她立即嘆道:“唉,誰說不是呢!要是我這個侄女,小的時候那可是真的聰明伶俐的,我家二叔可是把她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可自從我家二叔遇難以後,家裡又分了家,她娘性子軟,也管不住她,就這麼著,性子越來越倔,脾氣越來越大,還拋頭露面出去賣繡品……唉,別說是令府的二公子了,就是我們當地一般的書香人家也不會要她。”
王氏和吳六家的一拍即合,彷彿遇到了多年知己似的,拉著對方的手說了半宿的話。
※※※
這天晚上,安然家裡,她也被孃親批鬥了大半夜。
顧宛娘送走賀家的人,回來也沒說話,安然叫她她也不理會。安然知道這次把孃親氣得狠了,趕忙拉了哥哥和玉蘭幫自己說好話。
可顧宛娘這次似乎是鐵了心要整治安然,誰來求情都不行。她也沒打,也沒罵,就兩個字:冷戰!她不理人,誰來她都不理。
安然小心討好地去廚房做了晚飯,又殷勤地給她盛飯,還打算親自給孃親佈菜,卻想不到顧宛娘根本就不接她雙手碰過來的飯碗,反而放下筷子默默回房去了。
顧宛娘不吃飯,誰敢吃?安齊和玉蘭也只好停下來,焦急地看著安然。
“妹妹,怎麼辦?”
“要不姑娘你再去給太太認個錯吧?”
安然先前也不是沒認錯啊,可孃親不是不理她嗎?到現在,安然真有些急了。孃親竟然“絕食”?這也太過分了吧?怎麼能以絕食逼迫她呢?
安然沒有辦法,只能乖乖地敲門進去,老老實實地跪在孃親面前,再一次深刻反省道:“娘,我錯了,您原諒我吧!您就是不原諒我,也得吃飯啊!要不,您就罰我不吃飯好不好?您身體不好,不吃飯怎麼能行?娘……”
這時,安齊也進來跪在妹妹身邊道:“娘,這次確實是妹妹做錯了,我先前就罵過她了,妹妹也知道做錯了。但事已至此,我們還是想想該怎麼辦吧!您先把飯吃了好不好?吃飽了我們再罰她,再來想辦法……”
不料顧宛娘什麼都沒說,卻忽然撲簌簌地落下淚來。
安齊和安然兩個立即膝行過去,抱住孃親的腿,眼淚一下子就湧出來了。
“娘,我錯了,你打我吧,罵我吧,您不要不吃飯,不要哭好不好?娘,您原諒然姐兒這次好不好?娘,求您不要這樣,女兒心裡難受……”安然想不明白,她不就是想要退親麼?怎麼娘就這樣大的反應?
安齊也忍不住哭出來道:“娘,是兒子不好,兒子身為兄長,卻沒有教導好妹妹。
您罵兒子吧,您不要這樣懲罰你自己,您這樣讓兒子如何自處?竟然逼得自己的生母禁食垂淚,兒子還有何面目俯仰於天地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