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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書桌也是斜的,像建築師那種,考究之至,就放在房間中央,床倒是貼著牆,牆上掛一個日曆,那日曆上有史諾比,睡在屋頂上,他在想:「明天或者是一個好天,今晚睡久一點。」胡士託早在他身邊夢周公去了。

我微笑。

她捧了茶來,我舒舒服服的坐在搖椅上,搖呀搖的,喝著她噴香的玫瑰普洱,忘了來意。

她坐在地毯上,其實還有好幾張舒服的沙發;她就是不坐。她也喝看茶,手上那隻鑽戒晶光四射。

「大哥,你不必開口,我早知你為何而來。」她說。

我說:「你很懂享受,這房間很美。」

我的水仙給插在一隻藍花的瓶子內。

「我見了令堂了,她很開心。」

蘭花笑,「我曉得你怎麼想:『到底不愧是個做戲的,長得還不錯,就是有點堂

子裡女人的味道。」

我不響,微笑,的確是有點流氣,她母親。

「四十八了,」蘭花感喟的說:「看不出來吧?」

「春上去不過三十二、三左右。」我說。

「是,許多人說只有三十,那是過分了,可是瞞十年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中國女人的魅力。」我說。

「大哥,謝謝你替我跑這一趟。」

「你跟思恩怎麼了?」我問。

「沒什麼。」

「解除婚約了?」

她微笑。

「過一陣子就沒事了,是不是?」

她微笑。

「蘭花,你知道你自己,你是一個難得大方的女子。我看思恩不娶你,也難娶別人,誰還受得了他?他也看不上別人。你一個人在此,就……遷就他一點,看我面上。」

「是呀,我一個人在此,大哥,平時你還公道,今天就來這套,打死不離親兄弟,你還是幫思恩,我還不遷就他,你倒說說看。」

我不響。

「是呀,我不嫁他是不行的,你們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是不是?是的,我得嫁他的。」

「他在哭呢,淚天淚地,做男人像他……不用提了,自家兄弟有什麼好說。」

她不出聲。

我說:「我也不能看你們太久了,我想回香港家去。你們這般鬧法,簡直叫人心神不寧,你想想我做大哥的該怎麼辦?」

她臉上忽然變色了,漸漸的蒼白起來,她放下了茶杯。

「大哥……回香港?」

「是嘛。我總不能在這裡陪思恩一輩千,也出可獨立,都念博士了。」

「可是……大哥,不會吧,孩子剛接回來,」她慌張的說:「大哥是說笑。」

「不,真得回去了,孩子就要學講話了,一開口英文,卻是黑髮黃面板,有些稀罕,我覺得是恥辱,回香港讀中文去。」

「也不會馬上走的!」她急得差點沒跳起來。

我納罕著,怎麼會有這種反應?我走不走,與她有什麼關係?然後我想到她的寂寞,她的孤獨,我到底也是一個說話的物件,我走了,她到底有點不捨得。怎麼好怪她。

我想了一想,「也不過是幾個月的事了。」

她筆尖沁出了汗,沒說什麼。

我說:「也不算是匆忙的決定,籌謀已久,苦無機會,若你與思恩好好的,我放了心,走得開了,我把思恩交給你了。」

她抬起頭來,慘澹的問:「大哥,你又把我交給誰呢?」

我一時答不上來。她卻沒追問,就跑去為我做茶做水。是呀。她單身一個女孩子在這裡,誰又照顧她呢?我呆著。思恩是如此靠不住的一個男人。

我低下了頭。

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