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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混賑。

小弟說:「我從來沒有見過姐姐患得患失過。」

「怎麼沒有——」我說:「上次申請工作,不獲批准,三夜睡不著。」

「現在還不是有一份很好的工作。」大弟說:「我們都覺得你比較適合教書,你不像強人。」

「因為長得小相。」小弟說。

我問:「為什麼他不約我今天,免得夜長夢多。」

「你怕什麼?」裘問:「約會而已。」

「我不知道怕什麼。」

可怕的時刻也終於會來臨。

我穿一件松身的黑色便服,頭髮挽在頭頂,配半高跟鞋。真的已經盡了力。

小弟說:「不錯,看上去像十九歲。」

「謝謝。」

「朱培檢看上去仍然似你的叔叔。」他又加一句。

「不要緊,我不怕人說什麼。」

「也許他怕。」

「他不似沒有勇氣的人。」

「每個人都有勇氣,他會不會為你使出來呢?」

我睜大了眼睛,問小弟;「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

「沒什麼就別嚼蛆。」我說。

朱比我早到,而我準時。

我對他的印象很好。

他也很意外,看看錶,「你恐怕是唯一準時的時代女性。時代女性什麼都要跟男人並排,但是又希望男人在約會時等她們一兩個鐘頭。」

我笑說:「準時是貴族的美德。」

他說:「幸虧你的思想與性格都很成熟。」

「幸虧。」我說。

朱為我叫了食物飲料。

他說:「我們第一次見面,彷彿是一年前的事了。」

「可不是,一直沒有機會。」

「我覺得你球打得極好,不是隨便來擺姿勢的,印象也很深刻,但是怎麼也想不到你已超過十七歲。」

我微笑。

「你沒有一直讓我認為你只有十七歲。」他很有深意的說。

「意圖太明顯了,」我也很直接的說:「我不見得會跑去跟每個男人說:我已不止十七歲。」

這時候他有熟朋友走過來,「晦!老朱,同女兒吃飯?」

我巴不得把那個不識相的人扼死。

那個人看真了,才說:「啊!對不起,不是令千金,」他笑嘻嘻的改口:「敢情是令千金的同學?」

我啼笑皆非。

朱站起來趕他,「老陳,去去!」

那個老陳大笑著躲開去。

朱同栽說:「這種廿多年的老朋友,離譜,什麼話都說得出來,倚老賣老。」

「真可愛。」我微笑。

「太可愛了,誰吃得消。」他很惱怒。

「別擔心,」我說:「我早已經習慣。」

朱隔了一會兒說:「也許因為我看上去老,而不是因為你年輕。」有點感喟。

「別傻好不好?」我笑:「我情願是我看上去年輕,哪個女人不希望看上去年輕。」

「你真得天獨厚。」他微笑。

這一頓飯吃得很舒暢。

近中年的男人有種風度,成熟,令人舒適,對女人也是大方的,不會斤斤計較,付出多少,非圖得回那麼多,是以我喜歡與他來往。

他送我回家。「喂,」我說:「還有第二次吧!」

「什麼?」他大吃一驚:「你的意思是,今天才是第一次?感覺上我們約會彷彿已有數十次。」

我笑。

「我們再聊絡。」他說。

「再見。」

「再見。」

大弟、小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