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t;你可別笑我。&ot;明珠說。

&ot;我怎麼會笑你，&ot;我說，&ot;笑也笑這班男人，怎麼這樣不要臉。&ot;

&ot;唉，別笑他們。&ot;她說，&ot;大概我是有點毛病，怎麼他們不去跟別人，偏偏跟著我？&ot;

&ot;又一個過來了。&ot;我說。

那一個真是五短身材，豬肺似的一張臉，兩隻眼好似兩道線一般，眼神惡陰陰的，厚嘴唇顫抖著，他看完了我，轉頭去看明珠，看完了明珠，又看我，接著兩隻手握著，指節發出&ot;格格&ot;的聲音來。

我嘆口氣，他還會功夫？不中用，會飛天遁地也沒有用，明珠不喜歡他。

明珠也在嘆氣。

那人開口說：&ot;明珠，我是為你好，你老喜歡小阿飛——我照顧你多好，你偏跑來跟小阿飛坐——&ot;

聽了半晌我才發覺我已被撥入&ot;小阿飛&ot;分類去了，我還頂受寵若驚。

他滔滔不絕的說下去，&ot;明珠，我對你好，你要聽我的話，我是真想娶你的，我到家第一件事便是向父母申明，我要娶你，我們正式結婚，誰反對也沒有用。你等我，你等我五年，等我拿到博士，我們就結婚。&ot;

我聽得發呆。

即使是白痴，說話也該有紋理一點。

明珠啼笑皆非的坐著，眼睛看著機艙頂，一聲不響。

我看他這張腫腫黑黑的臉，看他怎麼下臺。

&ot;你看你，你跟飛機上的侍應生坐在一起幹什麼？這種人有什麼出息？這種人——&ot;

我開口了，&ot;先生，請你尊重你自己，請你回到你自己的位子上去。&ot;

他眼光更惡毒了，他看著我，&ot;你是誰？&ot;

明珠說：&ot;他是誰不關你的事，請你閉上嘴，離開這個角落，好不好？&ot;

&ot;你是誰？&ot;他還在問。

這人的智力像四歲的小孩子一樣。

終於那個洋小子又回來，把他拉拉扯扯的拖回去，洋小子說：&ot;老曾，沒希望的了，你看開一點吧，她不喜歡我，也不喜歡你，鬧出事情來，沒意思。&ot;

我看看明珠，倒給她一杯白蘭地，回來的時候，她第三個追求者端端正正地坐在我的位子上。

我只好坐在另一邊。

明珠接過我的白蘭地，連忙道謝。

我聽著這個餐館老闆的兒子又該說些什麼話。這男孩子的樣子倒還長得不錯，頭髮長長的，有點營養不良，面黃肌瘦的樣子，紅白大花的襯衫，外加一件綠色發亮的絲絨夾克，一條格子褲，彷彿剛從馬戲班走出來。

他正用牙籤剔著牙，把牙fèng裡的穢物隨口吐在地上，真正令人作嘔，一隻腳蹺在半空，得意的抖著。

我瞧著大氣也不敢出。明珠好不倒黴，她沒去惹這些人，這些人倒找上她頭去，幸虧打發他們也容易，她一個不理不睬，問題也就解決了。

一個女孩子在外國念書，碰到的&ot;有可能性&ot;的男人，大概只有這三種人吧？其實換個普通點的女子，也心滿意足了，一個是外國人，多少女人愛軋洋人。一個是未來博士，有些女人聽見&ot;博士&ot;就昏了半截，還管是豬頭羊頭呢，這一個既然父親開餐館，生活當不成問題，可是明珠是明珠。

這個男孩子的廣東話帶著嚴重的鄉下口音，話裡夾著荒板走調的英文，他有點以為他是勝利者，明珠趕走那兩個，是為了他的緣故。

他在說：&ot;……到了香港，我陪你到大人公司買東西，我們去旺角飲茶，行彌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