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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城市戀愛早晨。

九點半。

我睜開眼睛。

馬上想到昨夜發生的事。

身邊的女郎還在,正熟睡,桃子色的被單擁在胸前。她臉型是鵝蛋,睫毛很長,嘴唇略厚而柔軟,身裁高挑,最漂亮的是她的胸脯。

初秋的早晨,冷氣機微微呻吟,陽光淡淡,從米色窗簾照進來。我看腕錶,九點半。

昨天她問:「你不把手錶脫掉嗎?」

我反問:「你呢?」

「噢不,」她說:「我永遠不脫手錶,我半夜也習慣看時間,。這是我的安全感。」

我看看她的左腕,一隻十八k金的勞力士蠔式表。她的手指很細長,指甲健康,怎麼看都是一個「好人家女兒」,換句話說,良家婦女。

我想起床,但又怕吵醒她。

我應該偷偷起床,穿上褲子,拉開門就跳下樓──香港好幾百萬人口,一輩子再也見不到她也是可能的,那我便可以脫身了。

但是我有靈感,她不會纏住我,我可以再睡一會兒,等她醒來,我們可以說幾句話,我或者可以告訴她我有多寂寞。

她轉一個身,臉埋在兩隻枕頭之間,露出一邊蘇胸。這個女孩子。她有太美的胸脯,我所見過最美的。東方女郎的辱尖永遠是棕色,西方女郎則是粉紅色。她的顏色介乎兩老之間……

我一定要走了,這種「一夜站」onenightstand很少有可能發展成羅蜜歐與茱麗葉情史,我必須離開這裡。無論她有多漂亮,走為上著。

呀!可是已經太遲了。

她睜開眼睛。

她也記起昨夜的事,只是笑一笑。

我清清喉嚨,「早」。

「早。」她點點頭。

我遲疑一刻。

她很乾脆,「你現在走,還是用早餐?」

啊!把我當嫖客?我也不是女人送上門來就一定要的。我跟她來這裡是因為我喜歡她。

我賭氣地,「早餐。」

「ok。」她說。

她是這樣處變不驚,抓起床頭的白色大毛巾,往身上一裹,便起了床。

「你可以淋浴。」她說著開房門走出去。

這倒也好,證明香港社會的進步,已經直追歐美拍攝的電影境界。

我起床,看到她昨夜脫下來的衣服。金色涼鞋,青蓮色麻布衣裙,淺紫色內衣褲,她有非常太陽棕的面板,比基尼泳衣遮住的部位卻是又白又膩。肯把這麼白的面板哂黑,女人真是不可思議。

我痛痛快快的淋浴。

她浴室放著滴露藥皂,非常清香。

這是她的公寓?

管它呢!以後不會再來了吧?

在蓮蓬頭水聲「嘩嘩」之下,我覺得惋惜。

初秋淡淡的太陽。雪白整潔的浴間,滴露肥皂。

這個女子是陌生的。

她在早上的眼睛閃亮如寒星,很年輕,很好看。

我擦乾身子,照著鏡子梳洗,然後穿上襯衫褲子。

十點正。

我聞到煎蛋的香味。

她敲敲房門,在外面說:「早點做好了。」

我開啟房門,她已經換上短褲t恤,頭髮洗過,濕濕地束在腦後。

「請坐。」她自己坐下來。

早點有烤麵包、果醬、牛油、煎蛋煙肉、橘子汁、咖啡。

我老實不客氣吃起來。

她很沉默,神色自若。

食物的香味帶來更重的內疚,我欠她良多。

客廳雖小,但佈置得十分雅緻,有一幅中國字,上面寫著「如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