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今晚假如他願意與你談話,請你表現得有涵養一點。」
琪琪心中一動,「是誰派你來的?」
潘至誠一怔,「什麼?」
「好像有人派你來為我們說項。」
潘至誠笑,「我自己派自己來。」
「為什麼,為什麼要做這宗吃力不討好的事?」琪琪有點感動。
潘至誠的聲音忽然變得很溫柔很溫柔,「因為自小我就喜歡你,你扮馬利亞的時候我就決心要使你這個秀麗的小女孩快樂。」
「真的?」琪琪怔怔地看著他,仍然一點也想不起來,「潘至誠,我真慶幸有你這個老同學。」
「我送你回家,區定邦在等你。」
「喂,我下午還要開會。」
「公司沒有你一樣行,家裡少不了女主人。」
區定邦在家裡翻照片部。
琪琪突然返家,他措手不及,只得搭訕說:「沒想到五年前我倆那麼年輕。」
琪琪問:「下午沒有課?」
「你忘了我星期三是短周。」
琪琪問:「這本可是結婚照?」
他們沒有舉行婚禮,只在註冊處簽了個字,相片樸素一如生活照。
翻到另一頁,琪琪笑道:「看,女兒出生了。」
區定邦一陣激動。
琪琪說:「我痛得幾乎昏過去,卻聽得看護同醫生說「是個女嬰,唉呀,長得同她父親一模一樣,怎麼不像母親呢,母親漂亮呀」,又忍不住笑出來。」
區定邦嘆口氣。
「這樣的日子也熬過去了,我從來未試過躊躇志滿,從來未享過福。」
區定邦忽然加上一句,「也許,平凡就是福。」
琪琪不語,區定邦這種、永遠甘於服輸的德行也是令琪琪不滿的地方,未曾燦爛,怎麼甘於平淡?走下坡並不可恥,因為已經到過高嶺,總勝過一生在平地徘徊。
琪琪並不是野心勃勃的女人,但她相信要儘自己的力做到最好,定邦從來不肯放盡,他怕吃虧,工作對他來說,就是一份工作,不是事業。
才說兩句,已經話不投機。
區定邦處處保護自己,堅持原則,不肯讓步。
在大學裡又不見他如此爭取,在家,對著妻子,簡直一步不肯退讓。
琪琪籲出一口氣,後邊的照片,是女兒三個月大時候拍的,已經懂得用小小短短胖胖的手肘撐著上身,抬起頭朝鏡頭笑。
多麼可愛。
可是有一天她也會長大,也要歷劫七情六慾之苦,想到這裡,琪琪心酸起來,充滿內疚。
她看看錶,定邦馬上說:「傭人已經去接她了。」
如今念幼稚園也煞有其事。
琪琪抱著雙臂,只覺辭窮。
潘至誠一番好意,想拉攏他倆,真正吃力不討好。
琪琪也是出來辦事的人,本來對著生張熟李,都可以興致勃勃,胡扯一番,真誠投入。
但對著區定邦不可以。
琪琪低下頭。
區定邦也知道琪琪回來是為著他,故問:「要不要出去喝一杯咖啡?」
琪琪搖頭,「我想起來了我還有點事,要出去一下。」
「好的,再見。」定邦也不勉強。
琪琪逃出大門,鬆一口氣。
一抬頭,嚇一跳,潘至誠就站在她面前,他竟找上門來。
他先開曰:「這樣壞,噯?」
琪琪推他,「走,去喝杯咖啡,慢慢說。」
潘至誠還在追究,「真的無可挽回?」
「不是不能挽回,而是看我肯不肯擲出龐大時間精力。」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