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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說得對,晚會已經結束,家長們領孩子回去,工作人員準備關上大門,彩燈逐串熄滅。

李秩馨回到車上。

他開啟信封,抽出信紙,把上面的訊息讀出來:「多謝你,慷慨的先生,你的獎品十分名貴,你可以選擇你生命中最珍惜但是經已失去的一夜來重溫一遍,祝你幸運。」

什麼?

李秩馨一震,連忙把那短短几十個字再看一遍,一點不錯,他的獎品的確那麼奇特。

他接著失笑,這不可能是真的。

司機說:「到了。」

原來車子已經停在家門。

李秩馨早幾年已與妻子分居,年輕的女朋友卻到巴黎購物去了,他一個人正好靜靜地坐在書房沉思。

一生中最珍惜但又失去的一夜。

如果可以的話,他會不會回到少年時期,去見嬋玉呢。

那是他故鄉的小女朋友,容貌長臉,額角有顆小小紅痣,愛笑,時常過來問:「秩馨哥在嗎」,他非常喜歡她,一見到她便滿、心高興,那種飄飄然感覺,以後再也沒有在別的異性身上享受過。

可是他走了沒多久,聽說她也就嫁人了。

想到這裡,李秩馨嘆口氣。

他更衣休息,不知怎地,一躺到床上,便陷入深睡。

他聽到嗚蛙聲而驚醒之際,根本不知那是什麼聲響,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在什麼地方,是什麼時候,他像是被人自墳墓中喚醒,有點無奈,也有點不耐煩。

醒了,才發覺站在一片空地上,遠處一間屋子裡有燈光。

他模向前,發覺小路至熟悉不過,晃眼來到門前,他推開門,看到一位少婦坐著正在補衣裳。

她聽到聲響抬起頭來,看到他,無比喜悅地站起來,「馨兒,你回來了。」

李秩馨踏前一步,「媽,我回來道別。」

母親容貌秀麗,出奇地年輕,用手樓著他肩膀,「我就說你不會不告而別。」

他滿心歉意,「媽,我決定到上海去找出路,學做生意,發了財才回來。」

「那也好,幾時出發?」

「今夜有船,水手陳七說可以讓我躲在倉底不收船資。」

母親頷首:「家鄉不夠吃,留你不住。」

「我這就走了。」

「他們都說你不告而別,馨兒,我就知道你不會叫媽媽掛念,你是好孩子。」

他落下淚來,「媽媽,我這一去,恐怕要好幾年。」

「不相干,男兒志在四方。」

「那我走了。」

母親自枕頭底下摸出兩枚煮熟的雞蛋塞在他口袋裡,靜靜送他到門口。

她腳步是那樣輕盈,李秩馨忽然醒覺到,母親早已逝世,怎麼可能站在鄉下家門口,送他?

他也早已發跡,在都會中揚名立萬,怎麼可能回家拜見母親?

「媽媽,」他抓緊了她的手,汗涔涔自額頭淌下,「媽媽。」無限依依,知道不能久留。

「馨兒,」母親微微笑,「你自己保重,這是你我母子,最後一次相見。」

一驚之下,他真正醒了,自床上躍起,天色已經微明。

他愣住一會兒,半晌才默默抹一抹潤濕的眼角。

十四歲那年一個秋天的晚上,他偷偷離家上船,他沒有向母親道別。

他胸懷大志,他怕母親阻止,他不甘心一生為地主做長工,他決定不告而別。

這些年來,他一直內疚沒有向母親道明去向。

今夜,他回去了。

他不知道誰達成了他的願望。神醫呂綽基醫務所在郊外一幢別墅內。

診症室的空氣調節偏低,病人等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