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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啊——!”

我失聲尖叫,身後喧譁赫然平息。

“臉……臉……”我指過去,眼睛的位置,兩窪黑洞。

“後頭怎麼了?”那個導遊喊。

“我嚇到她了。真是抱歉。”

那張“人臉”一面致歉,一面站起來,露出月白衣裙,一手扶上耳,摘下一樣東西——是一隻綠色墨鏡。

光線黯淡,讓我誤以為她沒了眼睛。我吁了口氣,身後那幫人重新喧鬧。

“你是這個團的?”我主動化解尷尬。

她微微一笑。

“京陵人?”我繼續問。

“不是。”她輕聲說,沒有解釋。

不用解釋,我早已聽出了她的口音。

放好小包,我猶豫一下——她坐在最後一排右邊靠窗的位置,而這一排和前兩排都是空的。最後我選擇坐到前一排靠右窗的座位上,調了調空調扇葉,再回頭朝她一笑,又被黑暗中那對“窟窿”駭一跳。

“晚上還戴墨鏡?”我問。

細白的手指抬起鏡腿,雙眸晶亮,“看得清楚。”

好奇怪的人。

車開了,我看著窗外。華亭,寸土寸金,建築大都削瘦細長,橋樑多是高架,讓我有行走在樓頂燈影上的凌空感。初時還覺新鮮,過會兒就累了,閉上眼,在孩子們的說唱中我眠了一刻。朦朧中,空調一會兒開,一會兒關,車子一會兒減速,一會兒加速……

睜開眼,窗外一塊綠牌晃過,我只捕捉到“高速”兩個字。看錶,十二點已過,中元節到了,而家,也要到了。

前排那些小孩還在吵鬧,大人們也不知疲倦的高談闊論。我也想湊個熱鬧,就問後面的她,“你去京陵做什麼?”

她竟然還帶著墨鏡,側頭望著窗外。聽到問話,目光轉到我臉上——冰涼的視線讓我很不舒服。

“轉乘火車。”

“去京陵就為了坐火車?”不可思議。

“華亭的票都出沒了,連稍近

些的常府的車票都沒搞到,導遊就買了京陵的,又聯絡長途車連夜送我們去京陵火車站。”她微微一笑,“結果還不是正經車。”

是啊,連夜趕路,卻沒有臥鋪。

“大概凌晨三四點就到了。”我安慰她,“這段高速比較安全。困的話,可以躺一下,小心著涼。”她身邊座位是空的,完全可以當床用。

她嗯了聲,依舊望向窗外。我透過椅背和玻璃窗之間的縫隙打量她,忽然看到她湊近玻璃,一隻手貼住窗。

我好奇地望向窗外,發現高速路旁竟然站了一群人。他們穿著白色衣服,三三兩兩簇擁在一起,似乎都沒抬頭——因為我看不到臉,只有一團團狀若頭髮的黑漆漆。高速路上少有路燈,他們就這樣突兀地出現在路旁,站在車燈的光環裡,背景是一片深沉、無垠的墨黑。

最靠近高速路的那人冷不丁抬起胳膊,緩慢地向我們這輛車招手。

我的心一緊,貼著車窗正要看清——

啊,車速太快,一閃即逝了。

車子飛快行駛,空調又被關掉,噪音小了,說話聲清楚起來,車內愈發潮悶,面板黏糊糊,我困頓著,用手帕擦著胳膊,倚著窗,漸漸的,那些閒聊聲開始零碎,倦意降臨在車內。我垂著眼皮,意識渙散,狹窄的視線內飛過一團團白影,在路邊,伸出胳膊……而我們的車,快速駛過……

深夜高速路,司機當然不會輕易給陌生人停車。

不知過了多久,我張開眼,車內的燈已熄滅,涼涼的氣流從頭頂灌下來,空調開了。四周一團昏暗,隔著一排排椅背,能看到前面七倒八歪的人頭。大家都睡了。我稍稍起身,看見導遊的後腦露了大半,看來背脊是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