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的知墨齋,陸寶菱正和徐廣庭說馮小哥和馮小蓮的事情,徐廣庭難得的沉默,半天才道:“這件事你別管了,咱們越是插手,母親就越生氣,也別往那兒送銀子了,等母親消了氣自然會好了。”
陸寶菱更加奇怪,也只好點頭答應。
果真,沒兩天那小蓮就被放了出來。依舊回原處當差,陸寶菱每日去大夫人院子裡請安,都會看到那個小小瘦瘦的姑娘低著頭,沉默著侍立在院子裡。
逢過年了,府裡上下要做新衣,大夫人把這件事交給陸寶菱管,這事說簡單也簡單,不過是按著份例來,什麼人做幾件,用什麼料子也是有定例的。一查就知道了。
可要說麻煩也麻煩,一年裡頭人的高矮胖瘦變化可大多了,尤其是那些十幾歲的丫頭。一年個子就抽高不少,還得重新量身量,定尺寸,徐家上上下下少說也有上百個下人,光量尺寸就得花上好幾天——總不能放下手裡的活都去量尺寸了。還得分批來。
要是分批來,就要分先來後到,老夫人老太爺屋裡的自然排在最前頭,這下面的怎麼分派也得細細思量,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不然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這下人的衣裳還好做,主子的就更麻煩了,二夫人如今懷著身孕。自詡金貴,挑料子都撿貴的挑,超出了份例,你總不好直接找她要銀子,還有四位未出閣的姑娘。都是嬌生慣養的,你怠慢了哪個也不行啊。
再加上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人家雖然不管事,可要論找茬,一找一個準,她們又是嫂子,陸寶菱也不能得罪了,就這麼跑了好幾天,才把單子定下來,又要找練習繡坊,定價錢,把活交給他們做,還要看看年前能不能交付。
陸寶菱累的腰痠背痛,叫徐廣庭給她捶肩,過了大年二十五,各衙門封印,徐廣庭如今在家裡清閒的很:“我們家做冬衣也不見這麼麻煩。”
徐廣庭笑道:“你們家才多少人啊,徐家光主子就十幾個,一個個的應付過來也夠受的,你也別和他們分辯,咱們多貼些銀子的事,大過年的吵嚷起來倒不好了。”
徐廣庭說的便是二夫人超出分例的事情,陸寶菱道:“我也不是在乎那幾個錢,就是怕他們得寸進尺,咱們讓個一回兩回的,難道老這麼讓?鬥米恩,升米仇,沒的縱容了他們,覺得咱們好欺負。”
徐廣庭笑道:“每年都是這麼過的,母親也是貼了銀子的,花錢圖個清靜。”
陸寶菱嘆道:“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如今一真正管事才覺得累,以前在家時也和如玉管過家,只不過支些錢糧罷了,哪有這麼麻煩。”
徐廣庭笑道:“如今才是開頭呢,以後母親把管家的權利交給你,大大小小的事都要過問,不更累?再以後,咱們有了孩子,你還得照顧孩子,辛苦的時候多著呢。”
陸寶菱長嘆一聲,趴倒在桌子上:“我若是個男子該多好啊。”
徐廣庭把她攬到懷裡:“你若是男子,那咱們不成了斷袖?”
陸寶菱回身瞪了他一眼。
好不容易趕在大年二十九之前把冬衣發下去了,陸寶菱又要去大夫人那兒報賬,大夫人正跟一群管事發脾氣,置辦年貨的銀子超出了預算三四成,這銀子可從哪處補啊。
負責採買的周管事唯唯諾諾的:“今年二夫人叫添了不少人參鹿茸,說是補身子用,還說她孃家人來送節禮,不能怠慢了,定了單子叫我們照著採買,單這兩項就花了不少銀子,奴才們也不敢不聽。”
大夫人怒道:“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知道?”
周管事的頭越發的低下來:“奴才出門的前一天晚上二夫人才叫人把單子送過來,奴才想去請示夫人,二夫人的丫頭便說奴才推諉,瞧不起二夫人,奴才哪敢啊,又怕耽誤了時候採買不到好東西,這才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