飽嗝,不能算是盡興。”
除了吃飯,喝汽水或嚼口香糖、抽菸、說話太多等等,都會因吞下大量氣體而導致打嗝及噯氣。大部分的飽嗝幾乎均對身體無害,非但無害,而且令人感到一種說不出來的舒服,基本不能用言語形容,喉頭間震動著的那個古怪的聲音,可能就是本能在發言,本能使用的語言是無法翻譯的。
伯格曼的《第七封印》裡有兩個主角,武士布洛克與他的隨從雄士。主僕二人都經歷過十字軍東征及其幻滅,不同的是,武士仍然是理想主義者,隨從卻搞起了犬儒主義:“所謂的十字軍簡直是徹底的瘋狂,只有理想主義到極致的人才會想得出來……”雄士還自嘲道:“我的腸胃就是我的世界,我的腦袋就是我的永生,我的雙手是兩個呱呱叫的太陽,我的兩腿是時間的鐘擺,我的一雙臭腳就是我哲學的起點。天下事樣樣都跟打一個飽嗝似的,只不過打嗝更痛快些。”
我這個人既不理想也不犬儒——或者準確地說,我是飯前犬儒而飯後理想。
如果世上的一切快樂在告一段落時不得不弄出一點動靜的話,我希望那會是一聲飽嗝。
打飽嗝固然很爽,但是有的時候,聽別人打飽嗝居然會比自己打更快樂。這倒真是嗝吾嗝以及人之嗝,後天下之嗝而嗝了。
帶過BB的都知道,餵過奶後,還得耐心地為這個剛剛吃飽喝足的小小享樂主義者提供一項例行的服務——掃風,即用輕輕拍擊背部的方式幫助BB嗝出吸奶時吸入的多餘空氣。不然,BB就有嘔奶的可能。而“掃風”成功的唯一標誌,就是BB的一聲飽嗝。也就是說,飽嗝不響,掃風不止。
我老婆坐月子的時候,每天夜裡我要起床數次回應女兒的飢號。雖說是樂在其中,然而從睡夢中掙扎起身畢竟不是什麼賞心樂事,因此,把奶瓶從她嘴裡取出之後,最迫切想聽到的,便是她的那聲飽嗝——事實上,這哪裡是什麼飽嗝,分明是准許你重返黑甜之鄉的放行令。他不打,你就不能“倒”。不過,常常是任你如何拍打,甚至將那個正在閉目養神的小人放在腿上旋轉搖晃,人家那個矜貴的飽嗝可是說不出來就不出來,引而不發,急得你一點脾氣沒有。因此,當那個飽嗝終於被等來之際,你能不由衷地相信那就是世界上最愉快的聲音嗎?一聲梆子響,平安無事。
除了這種特殊的情況,在總人數達到兩人或兩人以上的一般性場合,尤其是比較正式的社交場合,飽嗝還是要儘量控制的。悄悄地進食,打嗝的不要,這就是“餐桌禮儀”的基本法則。根據前人總結,如欲在社交場合將不雅之飽嗝有效地扼殺於萌芽狀態,可採取以下五法:
一、假裝口渴,猛灌涼白開;
二、假裝湯很好喝,用力以湯匙(壓舌棒的替代物)壓迫舌根附近。當然,切勿條件反射,發出更為不雅的“啊啊”之聲;
三、重複數次深呼吸或用力閉氣;
四、假裝做眼保健操,從眼瞼上壓迫雙眼;
五、身體儘量前傾,像Larry King及其仿效者那樣。
打嗝之樂,就像打屁打噴嚏一樣,實屬一求之不得卻又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來無蹤,去無影,轉瞬之間的靈魂出竅。
然而,這個讓你高興的不速之客若一直賴在你身上不走,與你形影相隨的話,原先的快樂就會變質為恐怖,就像一種強制性的搔癢——我所說的情況正是每個人都曾遭遇過的“打嗝不止”。
完全失控的打嗝令人尷尬而鬱悶,據說一個人假如連續打上三天總計一百次的嗝,就會有生命危險。這種說法固然缺乏科學根據,不過慢性的打嗝不止就像一部叫座不叫好的肥皂劇(而且,全部以“腹語”對白),最長會維持數月或數年,嚴重者還會造成吞嚥困難,而且很難治癒。事實上,不僅只有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