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爺說『敗也人心、立也人心』,你說你聽明白了,但你還是沒有聽明白,」韓謙笑著說道,「這個道理說出口來,幾乎每一個人都會點頭稱是,但古往今來能做到這一點的,卻是不多。」
韓謙是從敘州抽調大量的基層武官及吏員,對桃塢集兵戶殘部的力量也進行充分的利用,但絕大多數都是底層奴婢投附過來的將卒及子弟、女眷,要是一定要用殘酷、血腥的戰事,迫使他們成長起來,赤山軍經得起多少消耗?
短期脫盲班、識字班以及各種培訓班,不僅能加快姿態積極的基層武官將吏及子弟的成長,能不斷培養出更多合格的基層武官將吏,還能及時消除不穩定的因素,有利穩定人心,內部組織構架、凝聚力也就隨之不斷得到強化。
來自底層奴婢的將卒,兵員素質差,不僅僅是其身體孱弱。
學堂的開銷不能省,更不能推後。
韓謙耐著性子,將道理一一說給馮繚知曉。
「那還是有些物用,是可以削減的。」馮繚堅持說道,就隔著長案與韓謙對坐,拿著醮墨筆將學堂概算一條條的重新過目,討價還價削減掉三成開支。
韓謙又將他連夜修改後的授田條陳拿出來,跟馮繚討論,午時馮翊則氣急敗壞的與張平趕了回來,說道:「郎溪城門緊閉,顧芝龍讓人射了一通亂箭,要不是我與張大人跑得快,指不定被插得跟刺蝟似的讓人抬回來見你們——不給他們一點血腥教訓,都不知道天高地厚。」
張平說道:「郎溪城射出來的箭,沒有什麼準頭,他們只是做個姿態,給安寧宮或楚州軍看……」
張平認為顧芝龍的態度還是溫和的,還是有可妥協空間的,韓謙還是應該利用韓馮兩家在宣州的人脈及影響力,多做些工作。
韓謙沉吟片晌,卻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問袁國維:「秋湖軍目前推進到哪裡了?」
「信昌侯率秋湖軍已經抵達廣德寨北面的牛坳山,計劃在牛坳山更充分的休整兩天,然後直撲金鐘嶺!此時衛甄又從溧水縣民挑選千餘青壯,計劃明天去與信昌侯會合。」袁國維說道。
牛坳山位於界嶺山南麓,距離緊挨著浮玉山北麓的廣德殘城,差不多有三十多里地。
「溧水諸家還是有潛力可以挖嘛。」韓謙笑道。
「兩萬多縣民,皆是諸家族人或養得肥肥壯壯的貼身奴婢,十五到四十五歲的丁壯差不多有近八千人,此前才抽出兩千精銳編入秋湖軍,當然還有潛力可以挖——只是之前你還沒有那麼惹他們恨而已!」馮翊開玩笑說道。
正常情況下,十丁抽二、抽三都可以說相當的窮兵黷武了,但溧水縣民都淪為背井離鄉的流民,無稼穡家業要操持,能拿得起盾矛的青壯都編入營伍,才是流民軍的常態。
……
……
高紹率赤山軍第二都九千兵馬,徐徐往位於廣德舊縣東部邊緣的九渡山、仙山湖推進。
九渡山高僅六七十米,從北往南綿延三里許,與南面的仙山湖,湖山相依,是宣州與湖州的分界,也是從廣德往東挺進湖州的大門。
早在數日之前,湖州刺史黃化便著州司馬黃天行率五千兵馬,進駐到九渡山東南麓,利用分佈於仙山湖東岸的幾座村堡塢寨紮下大營。
仙山湖所處的地勢要略高一些,地形的形成,與浮玉山及界嶺山之間的特有褶皺帶地形有關,唯有雨水極充沛的時節,湖水漫漲,才從九渡山東南面石巖差駁、狹窄險陡的湖口傾洩出去,流入太湖之中。
雙方都無法調戰船進入環南北八九里狹長的仙山湖配合作戰。
湖州司馬黃天行將五千兵馬,都部署在九渡山的南麓、仙山湖的東岸,主要是想著赤山軍真要繞過去強攻,側翼及後背必然會暴露在其他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