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王嬋兒臉色陰晴不定,她是可以肆意妄為的冷嘲熱諷下去,但她這些年宮禁之中擔驚受怕的日子造成偏執尖刻的性子,卻也叫她的隱忍與陰沉心機遠超常人。
是啊,嶽陽現在洋溢著熱情歡樂的氣氛,但這也意味著溥兒的聲望、權勢日益尊隆,待返回金陵,掰著腳趾頭也能想到,即便溥兒不提,沈漾這些老匹夫也必然會千方百計的推翻嶽陽此時所暫行的太妃與潭王並尊之制。
到時候她能指望鄭榆、鄭暢、韓道銘、韓道昌他們嗎?
很顯然是不行的,鄭家、韓家早初是借著她,想著壓住沈漾、韓謙等人一頭,待局勢穩定下來,鄭家、韓家要戰功有戰功,要聲望有聲望,門生故吏遍佈朝野,又掌握兵權,他們哪裡需要為她,跟沈漾、楊致堂這些人當對手?
「殿下跟太妃這些年吃了這麼多苦,自然知道太妃的不易,知道太妃對他的好,但也要防備太多人在殿下跟前擺弄是非,」呂輕俠繼續慢條絲理的說了一番話,才站起來說道,「我與春娘便不再打擾太妃歇息了……」
春十三娘隨宮主走出寢殿,看著通入班院深狹的夾道,壓著聲音說道:「看似太妃被說服了,但她的脾氣也確是越來越急躁了,恐怕……」
「沒有什麼恐怕的,韓鈞不是回來了嘛?這次不要放他離開嶽陽便是了。」呂輕俠輕聲說道。
「啊,宮主也看出蛛絲馬跡了啊,我沒能確認,都沒敢胡亂說。」春十三娘微微驚訝地說道。
「食髓知味之後,她便會更明明白白的知道被鎖入深宮的滋味,可不是那麼容易熬的,」呂輕俠眼瞳掠出一絲寒芒,說道,「我這兩天就不在太妃面前露臉了,省得討人煩,你要告訴太妃知道,顧芝龍、楊致堂投附過來了,三路兵馬進逼金陵的大勢已然成形。李侯爺可以不用跟韓謙在宣州爭權奪勢,信昌侯府目前也沒有誰能在嶽陽有足夠聲望統領東徵大軍,但嶽陽這邊的東徵大軍,也應該要保一個副帥的位置!」
「柴建在邵州調不回來,李沖、周數、周元聲望都不夠,待嶽陽組建東徵大軍,難不成要用李知誥任副帥?」春十三娘遲疑的問道。
「不管前面有多大的誤會,李知誥畢竟是李侯爺的養子,他對大家總是有情分的,而殿下目前對他也足夠信任。」呂輕俠輕描淡寫地說道。
……
……
大宴過後第二天,楊元溥還特意將李知誥從鄂州召回,在承運殿召集眾將吏,討論如何回復韓文煥、李普、韓謙以及楊致堂等人的書函,這也直接決定嶽陽下一步的戰略取捨。
將安吉、廣德、郎溪三縣單獨劃出來設立制置使府,以安置赤山軍將卒及家小,這除了表彰赤山軍將卒的功績,除了將韓謙徵召奴婢入伍授其田的影響控制在有限範圍之內,也能進一步鞏固嶽陽在金陵南翼的局勢。
這一點只要宣州及溧水等地的世家門閥沒有意見,嶽陽這邊便不會有意見。
沈漾、鄭暢、鄭榆等人都主張取消赤山軍、秋湖軍的旗號,另設立廣德軍制置使府,下轄左右廣德軍,使韓謙出任廣德軍制置使,兼左廣德軍都指揮使;使顧芝龍出任右廣德軍都指揮使,使信昌侯李普出任廣德軍制置副使兼宣州刺史,使張平出任監軍使;同時遣使者傳令歙饒兩州刺史率州營併入右廣德軍,接受顧芝龍的節制;另使韓道昌擔任歙州刺史,富陌擔任饒州刺史。
宣歙饒三州暫時皆受廣德軍制置使府的節制,以便韓謙能節制調動這三州的兵馬及糧谷,繼續從南翼保持對楚州軍及南衙禁軍、壽州軍的有效牽制。
對李普在廣德一路屈居韓謙之下,信昌侯府留在嶽陽的周元、李沖等人以及太妃都沒有表示什麼異議。
而豫章郡王楊致堂的請辭,當然只是以退為進的政治把戲,嶽陽眾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