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誰輕易捨得拿千餘嫡系精銳去冒這麼一個連兩三成勝算都沒有的險?
李知誥差不多到六月,才正式出鎮鄂州,哪裡來得及往江州守軍的斥候偵察體系塞入足夠分量的釘子?
也只有作為神陵司在江準殘餘勢力的晚紅樓,還有著令人能進一步想像的潛力能挖掘。
韓謙這時候自然不會拿夢境世界裡的歷史走向跟馮繚、奚荏他們解釋什麼,說道:「當初,川蜀的神策軍及神陵司,都處于田令孜的治下,蜀主王建不過是神策軍之中並算不多耀眼、多突出的一員都將,但在前朝覆滅之後,田令孜所經營的勢力卻迅速分崩離析,王建卻在神陵司蜀司的扶持下迅速崛起,控制兩川——要是說這就是神陵司最常用的用計模式,你們是不是能想到一些事情?」
「大人是說呂輕俠身為女流之輩,不便直接出面掌握兵權,但又要防止李普勢大之後不受她的控制,所以必然會早就埋下制衡他的暗子,而李知誥就是這枚暗子?」馮繚倒吸一口涼氣,驚訝問道。
李知誥有治軍統兵之才,為人處世又務實卻又極其果斷。
特別是當初荊襄戰事早期,李知誥能不惜冒著與信昌侯府眾人、與養父李普決裂的風險,與韓謙聯手反制住柴建、李沖等人,還權於楊元溥,這樣的決斷,馮繚也是甚是嘆服。
在馮繚看來,李知誥是韓謙最堅定的盟友,即便楊元溥有可能猜忌韓謙,李知誥也應該幫著這邊說話,不會站出來跟韓謙爭出鎮壽州的機會。
馮繚哪裡想到竟然還存在這種可能?
韓謙將懷裡取出一封信報,遞給馮繚說道:「除了今天江州派信使送來的捷報來,楊欽已經半天前將信報送到南塘寨了,兩者看上去大同小異,但小異處便值得琢磨。」
楊欽率敘州一千兵卒及三十餘艘戰船,這次也接到徵召,編入五牙軍水師,一起護衛沿江招討軍兵馬東進——楊欽此時就在李知誥身邊,對攻陷江州之戰自然有著更近距離的觀察。
馮繚比較兩封信報的異同,確實有一些極不起眼的細微,要不是韓謙直接提醒,他都未必能看出來,沉吟良久,又問道:「倘若李知誥是呂輕俠的暗子,但問題在於呂輕俠又怎麼確信李知誥能為她所用?李知誥可不是比李普更好控制的人啊!」
呂輕俠能夠操控李普,這點不難理解,畢竟李普主要還是藉助呂輕俠才走到今天這一步的,李普離不開呂輕俠,至少需要跟呂輕俠捆綁在一起,才能保住他此時的權勢,但李知誥這樣的人物,又怎麼可能輕易淪為受他人控制的傀儡?
「梁太祖鴆殺前朝昭宗之年,當時宗室之中有兩名幼子在之後夭折,但我派人偷偷去挖過這兩座幼子墓,都是空穴!」韓謙說道。
「什麼?」馮繚怎麼都沒有想到會有這種可能,但這麼一來,韓謙的諸多猜測,邏輯便通了。
馮繚痴痴的坐在那裡,韓謙所說的這點秘密,是太令他震驚,半天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李知誥竟然有可能是當年失蹤的兩名前朝宗室子弟之一?
馮繚也深刻感受到他與韓謙之間的差距,大概也是這無形的巨大差距,令他死活沒能看出李知誥身上的可疑之處吧?
過了好半晌,馮繚才嚥了唾沫,艱難地說道:「情勢是要比我想的更複雜,但大人擅往金陵從李普手裡奪走兵權,在任何人眼裡都是大忌諱,大人實是退無可退啊!馮繚說句犯忌諱的話,大人你今天交出兵權,其行其心再坦蕩,但在殿下看來,也只是『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而已,何況你當初便是以權謀詭術授他。」
「你們有這樣的想法,無非是從根本上還是覺得敘州偏於一隅,難有作為罷了!」韓謙說道,「敘州根基是淺,所以我才更要回敘州去,而敘州乃是殿下正而八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