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謙出城了?
這時候眾人確認這一訊息,心頭更是波瀾洶湧,心頭無數念頭泛起。
韓謙這是什麼意思,這便按捺不住,要趕去郎溪鼓動左廣德軍造反不成?
又或者說韓謙不堪殿下的壓制、逼迫,早就與安寧宮暗中勾結?
不要說李普、韓道銘等人了,鄭榆、楊致堂這一刻也彷彿是被當頭澆了一盆冰水,心頭彷彿被億萬陰雲籠罩,渾身似被電擊一般呆滯的坐在那裡,完全想像不出韓謙一旦翻臉去投安寧宮,後果會多嚴重。
張平也是臉色蒼白的坐在那裡,他也斷斷沒有想到韓謙的反應會如此的激烈,不堪逼迫,竟然就直接出城而走。
韓謙出城之後,會去哪裡?
楊元溥彷彿被人拿鐵錘狠狠的砸了一下,有那麼一會兒腦海里一片空白,抓住酒杯的手都禁不住顫抖起來。
「立刻著騎兵追捕韓謙,務必將他拿回繁昌,生死勿論!」李普霍然站起來,朝殿下守值的侍衛大聲吩咐道,情急之餘也忘了此時唯有楊元溥及陳德的命令,才能對宿衛軍生效。
李普滿心想著,一旦叫韓謙逃往郎溪,與左廣德軍成功會合後,不管他們能不能成功殲滅韓謙及叛亂的左廣德軍,他心裡都清楚整件事對嶽陽兵馬圍攻金陵的大好形勢會造成多致命的打擊,甚至有可能直接導致他們圍攻金陵的計劃潰敗。
唯一的辦法就是將所有騎兵都派出去,趕在韓謙趕到郎溪與左廣德軍會合之前,將其人抓住或當場擊斃——即便左廣德軍註定會叛亂,但也要比讓韓謙與左廣德軍會合到一起好一萬倍。
「韓謙在信裡說了什麼?」沈漾還稍稍鎮定一些,示意走進大殿裡來的侍衛稍安勿躁,朝陳德問道。
既然這封信說是給殿下及在場諸公的,那他們等了解過這封信的內容之後再做處置也不遲。
事情再緊急也不會就差這點工夫。
陳德徵詢的朝楊元溥看去。
楊元溥臉色蒼白而無力的揮了揮手,示意陳德將韓謙留下來的那封信函裡的內容讀出來。
既然韓謙明言這封信是留給他與在場諸人的,接下來再大的危機也要依仗眾人一起闖過,也實在沒有必要隱瞞信裡的內容;今日在場的都是有資格參與機密的。
而至於阮延、殷鵬二人這時候在場,也沒有關係。
倘若信裡真要有不宜外傳的秘辛之事,大不了將他們扣押下來或者直接殺死拉倒。
「殿下、沈漾先生及諸公在上,微臣韓謙性情乖戾而驕縱,行事多劍走偏鋒,諸公不念舊惡而能善待之,臣銘感於心,沒齒不忘,在此叩首拜上。先父其心一片赤誠,遭暴刑慘死,心裡猶念戰事離亂之世,憂黎民百姓如螻蟻難渡火海,臨刑前留下一封血書示臣,除對殿下一片忠誠之外,此乃微臣毅然赴金陵之根源。殿下知遇之恩甚隆,粉身碎骨難報一二,此時又正值離亂之秋,微臣應當在殿下身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然而父孝在身,微臣絕不敢廢大禮以論婚嫁,不欲殿下為楚州所迫,微臣只能不告而歸敘州以守父喪,懇請殿下寬恕微臣之罪!」
陳德手微微顫抖著托起信函,斷斷續續、結結巴巴的讀道。
眾人面面相覷,心裡皆想,這他媽算什麼事情?
韓謙父孝在身,論禮不得婚嫁,楚州以婚嫁之事逼迫,他不想殿下為難,所以拍拍屁股走了?
然而這在動不動就將孝道擺出來噴人一臉的當世,卻又是名正言順、說出口不畏他人指責的理由!
自古忠孝難兩全,韓謙要守孝道,所以在楊元溥開口令他應承婚事之前,離開繁昌,避免陷入進退兩難、忠孝難全的困境,這一切看上去又是無可指責的,甚至還要大肆頌揚其德的。
要怨也只能怨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