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珺心裡正想著事情,遠遠看到殷鵬帶著數人,正神色焦急的登山往鑒園走來,心裡奇怪到底發生什麼事,叫在揚州掌控刑曹、司獄的殷鵬迫不及待的親自趕來鑒園見父親?
殷鵬帶著人走進敞軒遊廊,將一封已拆開過的密函交給王文謙。
王文謙取出密函,讀過後剛才稍稍有些陰翳的臉色,頓時倍加陰沉下來。
「爹爹,發生什麼事情了?」王珺關切的問道。
「王琳死了。」王文謙將密函遞給王珺看,說道。
王珺看過密函,第一時間便懷疑內藏曲折,質疑問道:
「王先生怎麼可能會吞毒自盡?是延佑帝想要起用沈漾?」
事實上她在繁昌時就擔心王琳的身份被韓謙戳穿後,有可能會遭到楊元溥的清算,那時便跟殷鵬提起過要找藉口將王琳也接回揚州,但奈何當時楚州這邊是阮延負責與嶽陽眾人接洽談判投附之事,殷鵬沒有決定權。
阮延當時決定將王琳繼續留在那邊,其目的也僅僅是想著令沈漾難以自辯清白,為了避嫌不得不離開楊元溥身邊,使楊元溥失去一個真正能輔佐他的得力股肱大臣。
卻不想阮延當初的算計,最終並沒有能得到實現,王琳以這種方式遭受到清算,即便王珺此時還不知道楊元溥對沈漾新的任命,但她相信因為王琳的「自盡留書」,沈漾應該會很快重回金陵城,重新回到楊元溥的身邊任事。
王琳乃是潤州望族王氏子弟,而她的祖父王積雄、父親王文謙,作為潤州王氏的一脈旁系分支,早年與王琳及其他王氏子弟還有些往來,王珺她幼年時還得王琳講授過一段時間的蒙學,但在她祖父王積雄拜相後,朝野傳出他有意攀附王氏而遭拒絕的傳言之後,她家就跟王琳及其他王氏子弟沒有什麼走動了。
在世人的印象裡,名門望族總是固執而踞傲,小門小戶出身的官宦卻又以攀附為榮,這樣的傳言也自然是令人深信無疑,祖父王積雄以及父親王文謙與王琳及其他王氏子弟斷了往來,也理所當然被世人認為面子上過不去。
王珺還是在長大成年之後,才知道這一切的傳言,實是父親當年受信王楊元演所邀到楚州任掌書記之時,隨手佈下的一枚暗棋而已。
最初王琳在御史臺任職,挑徐氏不算多重要的不法之事進行彈劾,意欲用激將法得到安寧宮的拉攏,卻不想安寧宮及徐氏姿態傲慢,直接將王琳從御史臺逼走,在冷鍋冷灶的清閒位置耗了幾年。
還是在三皇子楊元溥受封臨江郡王時,同是潤州籍文士的沈漾看重王琳的文章、幹才,推薦他到三皇子身邊任事,這才陰差陽錯的打入臨江郡王府。
王珺後來猜想祖父王積雄也應該早就猜到當年的攀附傳言是父親搞出來的鬼,才與父親關係淡漠——所以祖父王積雄更不看好信王,這也應該是個相當重要的原因吧?
王珺心裡對王琳會遭受清算早有預料,這一刻真正聽到這樣的訊息,心裡也有淡淡的感傷,但隨後想到金陵水戰過後數日,揚州南面江灘上堆積成千上萬溺斃死屍的慘烈情形,此刻的感傷又消淡許多。
相比金陵戰事的慘烈,前後數十萬軍民死於戰難,王琳個人的悲劇色彩無疑要黯淡許多,至少他的死,是遠遠無法跟韓道勛的慷慨激烈相提並論的。
「金陵那位以此權謀清除王大人,又順勢將沈漾召到身邊任事,真是不容小窺啊!」殷鵬當然也認定王琳絕非自盡,但他接到密報倉促趕來鑒園見王文謙,也不是急著為王琳的慘澹下場感慨、氣憤什麼,他此時更擔憂一個比他們以往預測更擅於權謀詭術的延佑帝,會對淮東造成怎樣的威脅。
王文謙也緊鎖眉頭,感慨說道:「我們以往對他還是有些輕視了啊!金陵那位不僅用這種手段將沈漾召到身邊任事,還捏著鼻子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