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天佑帝不崇尚佛道,但在金陵開國後,還是在長信宮門外的皇城內保留了一座有兩百多年歷史的崇福道觀,裡面的道士也都是淨過身的,方便後宮的妃嬪在皇城內就能禮佛崇道。
楊元溥在得知雲朴子的身份以及當初被呂輕俠、李普逼退的內情之後,便封他為崇福觀宮使,主持崇福觀事。
只要清陽郡主有詔,雲朴子進出皇宮,還是不用受太大的拘束。
清陽當然不奢望像哈巴狗般貼到楊元溥身邊的安吉祥,會給她傳遞什麼訊息,但安吉祥到敘州傳旨,乃是延佑帝冊封韓謙為黔陽侯以賞其功,儀禮頗重,除了安吉祥從宮裡挑選的數名宦臣之外,還有禮部的官員隨行。
不需要透過安吉祥,韓謙回敘州之後的諸多狀況,相信很快就會在金陵城裡的諸多角落裡傳開來。
更何況韓謙老老實實受封,之前的緊張氣氛便應該得到消除,而金陵這邊的戰事也結束有兩個月了,清陽都懷疑金陵城的街頭,是不是已經又有來自敘州或黔中的商旅出沒。
清陽心情煩躁,將雲朴子召到長信宮,便想立刻知道敘州的近況——說實話,在知道敘州的近況之後能有什麼用,她心裡也不清楚。
清陽以往自信能得楊元溥的寵信,同時又為了避免別人會拿她被劫持的事情說事,因而她也是儘可能幫著楊元溥謀算韓謙,但誰曾想她會在婚約這事上弄巧成拙?
雖說楊元溥表面上不動聲色,但清陽心裡清楚他多半有懷疑自己暗中為韓謙謀事,畢竟不管怎麼分析,婚約這事恰到好處的給韓謙提供了一個提前返回敘州的極佳藉口。
要不是她陪哥哥第一次進金陵城之前,前往茅山拜見時,就得到雲朴子的指點,她都懷疑雲朴子到池州投奔她,這一切都是韓謙安排好的。
想來想去,只能說韓謙對人心的把握妙到極巔。
也許在他將王珺帶入繁昌城的那一刻,便已料到,只要有人猜到楊元溥有留下他的心思,多半會拿他與王珺的婚約做文章。
即便不是她,也會有別人跟楊元溥提及這事;又或者楊元溥他自己也早就想到用這種方式一步步逼韓謙就範。
她已無暇細究韓謙在整件事上到底是怎麼謀算的,她此時更為自己的處境擔憂、焦躁。
如今的皇宮之內,除了太后王嬋兒、皇后李瑤外,又多出淑妃、德妃、賢妃三位貴人,出身皆是不凡。
不提作為陪襯的韓道銘之女,鄭暉、黃化都是楊元溥極力拉攏的人。
鄭暉的幼妹鄭昭這次入宮冊封淑妃,黃化的女兒黃蛾冊封德妃,分得的恩澤雨露恐怕都不會在她之下。
更不要說照舊制,後續還將有九嬪、二十七世婦選入宮中。
說起來,也是韓謙潛入金陵後,看似一枚極不起眼的閒棋冷子,但眨眼間便叫天旋地轉,逆轉形勢。
變化來得太急太快,快到前一刻她還滿心想著壓制住那個本身就不討楊元溥喜歡的李瑤便能站穩腳,下一刻卻已身在大楚皇宮之內,身遭四周站滿強敵。
形勢變化之大、之快,叫她此時都還沒能適應這短短一年時間裡的巨大變化。
雖然她哥在巴南地區,已經攻下最後一座婺僚人的山寨,黔江水道已開,算是在渝州站穩腳跟,但她哥哥權勢再大,也僅僅是異國的長鄉侯,在此時已經登上大楚皇位的楊元溥眼裡多少有些不夠看了。
作為江東世家宗閥代表人物的黃化,在楊元溥眼裡,就絕對要比她哥哥要更重要一些。
更不要說鄭暉不僅是荊襄世家宗閥的代表人物,不要說這些年在楊元溥身邊立下赫赫戰功,也忠心耿耿,更是鄭氏內部能制衡鄭榆、鄭暢、鄭興玄等人的關鍵籌碼,重要性更是在黃化之上。
更何況她作為異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