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對秋湖山、江乘的用兵計劃,便要徹底放棄掉?」前鋒大將饒耿問道。
「只是說暫時放下,先將主力收入丹徒、丹陽兩城。」面對阮延等人的反對,即便這次作戰失利,王文謙還是堅持己見,也將他一路上所思慮的想法解釋給眾人聽。
赤山軍兵鋒直指宣州,宣州的世家門閥這時候指望不上安寧宮,他們分兵前往必能拉攏過來,之後聯同宣州北部及潤州南部的世家門閥,應該能更封鎖住東線通道,將赤山軍封鎖在界嶺山、浮玉山以西。
不要說當塗、蕪湖、永安諸縣了,沿江往西的池州、江州,甚至渡江往北進入巢州、滁州等地,都是安寧宮及壽州控制的核心區域。
他們此時除了可以從靜山庵抽兵南下,甚至更進一步,將靜山庵大營兵馬全部撤回到丹徒、北固山、丹陽一線,除了能加強對南線諸縣的控制,還能放安寧宮騰出來手來對付赤山軍。
他們能有機會坐山觀虎鬥,何樂而不為?
當然,韓謙絕對不會輕易被他們逼著西進,畢竟往西打通與嶽陽之間的山水間隔也非易事,一定會想千方百計往東,進入糧谷豐裕的太湖南濱、錢江兩岸就糧,但攻守之勢轉變過來,脆弱不堪、大半數人都沒有兵甲、老卒可能都剩不到兩千人的赤山軍,還有能力,或者說又膽敢連續強攻幾次像尚家堡這樣的堅固城壘?
何況他們將主力從寶華山南麓抽出來,不跟安寧宮搞劍拔弩張的對峙,兵馬調動就要比現在從容得多,到時候韓謙敢不敢從東線突圍,還是兩說呢。
「韓謙未必入彀,其得宣州,便能喘一大口氣。王大人可不要忘了韓家、馮家在宣州的人脈、根基皆不弱。」阮延說道。
王文謙說道:「宣州除北部兩縣糧谷稍豐,寧國諸縣位於浮玉山、黟山之內,山多田少,糧谷也缺。除非赤山軍不繼續擴大,但倘若有二三十萬婦孺依附過去需要赤山軍供養,宣州的世家門閥又有多少糧谷供其盤剝?更不要說韓謙徵召奴婢入伍,動搖的是整個世家門閥的根基,宣州的世家門閥也沒辦獨善其身。」
見阮延、王文謙意見相左,爭執不下,楊元演陰沉著臉問趙臻:
「趙臻,你怎麼看?」
「王大人所慮甚是周詳,但如阮大人所言,韓謙未必會處處照王大人的想法行事。」趙臻看了王文謙一眼,說道。
與更擅謀劃全域性的王文謙比起來,趙臻身為領兵主將,更喜歡將主動權抓在手裡。
特別是這一次,他倘若事前就能從地方徵調千兵勇守住丹陽、金壇、溧陽等城,他就能將三千楚州軍精銳步卒都從這三城防務裡抽調出來。
那這一仗的結果就會完全不一樣,他這時候也不用羞於迎視殿下的森冷眼神了。
趙臻可不會因為王文謙這幾日跟他在一起,就會選擇跟他站同一個立場。
此時,王文謙預判局勢,有個前提就是傾向韓謙會遵守他到金陵後所立的誓言,不會拋棄老弱婦孺,但趙臻則對此不以為意,他與阮延等人看法一致,不以為韓謙真會為一句所謂的誓言冥頑不化。
就算韓謙不可能與宣州的世家門閥和解,但只要將十數萬老弱婦孺遷入宣州境內,不去管十數萬老弱婦孺與宣州的地方世家門閥爭糧會如何慘烈,他自己率一兩萬精壯兵勇,守住茅山、東廬山一線,糧谷是足夠能支撐上一年時間的,楚州軍還能在東線跟他們耗上一年?
當然,趙臻這麼想,還有一個關鍵原因。
那就是楚州位於梁楚兩國東線的戰場緩衝帶上,與壽州、襄州相似,地方上舊有的世家門閥勢力早就被數十年反覆拉鋸的戰爭摧毀殆盡,他與饒耿等軍中成長起來的大將,對地方上世家門閥的頑固與強勢,也缺乏直觀而深刻的認知。
還有一點,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