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紹走進尚家堡內的大殿,將李普迫不及待收編溧水世家、迫使溧水子弟殺俘交投名狀之事說給韓謙知曉,他當著張平的面,也是毫不客氣的捅破李普此時居心何意。
韓謙手撐著長案,坐直腰脊,舒服的伸他個懶腰,平靜地說道:
「這有什麼意外的?李侯爺想要獨樹一幟,也無非是派人向嶽陽新討個旗號的事情。」
張平卻遲疑片晌,說道:「先帝開創大楚基業以來,這些年都是想方設法限制各家的私兵規模,也好不容易將禁軍、侍衛親軍的將卒都收編到諸屯營軍府管轄,不再歸哪傢俬有。李侯爺現在許投附過來的世家,直接統領私兵編入營伍,多少是有些倒退,卻不知道李遇王爺知曉此事,會作何想?」
看到信昌侯李普與李秀、李磧等李氏小將近一個月來都老老實實的駐紮在小茅峰,張平多多少少也能猜到李遇很可能就藏身在茅山之中或者附近。
目前嶽陽在金陵的兵馬看似打贏兩三仗,實際上還是弱得可憐,他不希望因為信昌侯李普與韓謙各搞一套,兩人產生嚴重分岐,致使嶽陽在這裡好不容易開啟的一點局面又毀於一旦。
也許他與韓謙都無法勸阻李普一意孤行,但他相信李遇說話是絕對有足夠分量的。
他這麼說,是想著韓謙或許應該正式見李遇一面。
張平建議韓謙去見李遇,高紹、袁國維等人也覺得李遇倘若在茅山附近,見李遇或更有利形勢。
韓謙搖了搖頭,卻不覺得此時是見李遇的時機。
時機真要是到了,李遇便會現身,哪需要他派人滿山遍野的去找尋?
而他不覺得去見李遇,真能有什麼好的結果。
韓謙心境前後歷經多次變化,他可能比任何人都清楚李家青年一代的想法以及李遇的無可奈何。
曾幾何時,他對父親的政治抱負,哪裡有半點認同?
曾幾何時,他難道不是滿心想著父親的政治抱負,對他是一種妨礙,一度不是千方百計的想著克服這種妨礙?
李遇不出面,而使李秀、李磧率眾跟李普會合,應該也是很清楚郡王府年輕一代的想法吧?
韓謙此時要做的,不是要將本身就不願意露面的李遇請出來,強壓李普及李秀、李磧等李家青年將領一頭,而是要因勢利導,讓李普等人發揮應有的作用,先熬過眼前的難關再說。
見高紹、張平、袁國維等還是滿腹牢騷,韓謙寬慰他們說道:
「兵無常勢,法無定形,緊迫之時,更需要從權行事。李侯爺執意如此,未必就是什麼壞事。信王昨日也已經下令在北固山新設軍府,從丹徒、丹陽、京口三縣徵召精壯奴婢為兵戶,以補諸營兵力不足。」
「楚州軍從這三縣,便就能徵三四萬精壯補入營中吧?」雖然王文謙之女王珺早就點破這點,預測這會緩解韓謙頒令徵召奴婢入伍所承受的世家怨恨,但事情真發生的,張平、高紹還是心驚。
畢竟赤山軍除了要承受世家門閥的怨恨跟敵視外,來自楚州軍與安寧宮的威脅更直接、更迫切。
楚州軍在長江南岸的兵力,現在很快就會突破十萬,到時候他們就不會再像以往那般,像是給燈添油般兩三千規模的往南線分兵了,極可能是兩萬三萬的人馬,轟然南下。
特別是尚家堡一役,赤山軍應該引起信王及楚州軍的足夠重視了。
韓謙手按住長案說道:「所以說嘛,形勢危厄、瞬息萬變,李侯爺願意多做一些事,願意多承擔一些,總歸是好事。」
就信昌侯李普而言,既然在被奪兵權後都選擇留下來,肯定是不甘心附屬於他;姚惜水追著張平、林海崢他們趕來金陵,卻沒有第一時間露面,更不是一個安分守己的主。
從李普、姚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