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要說艱苦而危險的守禦環境,對將卒士氣的打擊了。
這種情形下,長鄉侯主張婺川劃給思州進行分界,清江侯想要跳出來搞事,又或者說長鄉侯想搞事,在大蜀朝堂之上,都會陷入孤立。
倘若說婺川地下發現大規模的鹽滷資源,能叫婺川在預期的時間有可能開掘出數十口鹽井,則形勢就完全不一樣了。
要是思州有能力守住婺川,問題還要小一些,對蜀國而言頂多是每年損失數萬緡錢的鹽利,但倘若思州楊氏受這次民亂打擊、元氣大傷,婺川縣重新落入婺僚人的手裡,甚至都意味著大蜀經略巴南的戰略意圖破產。
而到時候國界已定,蜀國還將失去直接派出清剿婺川的藉口。
所以說,只要將這個假訊息,傳到清江侯的耳裡,使他確信有其事,又叫他相信長鄉侯有意隱瞞這個訊息,迫切想促成兩國盟約,以便後續能借楚國之力爭位,接下來的戲就成了。
而至於怎麼往清江侯耳裡傳遞這個假訊息,馮繚相信在蜀宮有伶官景瓊文暗中相助、同時又掌握川蜀神陵司殘留力量的長鄉侯自有辦法,並不需要敘州出什麼力。
他此行要確定的,就是長鄉侯王邕及曹乾等人,有沒有決心跟敘州暗中結盟,有沒有決心助敘州吞併思州。
長鄉侯王邕看向曹幹。
即便清陽傳回她的意見,即便馮繚暢明敘州的立場及意圖,甚至將所要施展的謀略都點明,但事關重大,他還是難下決斷。
然而長鄉侯王邕都難決斷,曹幹又能妄言什麼,小聲問道:「或許我親自去見景公一趟?」
曹幹回來的名義就是回來請旨的,所以他去蜀都見景瓊文商議此事,正是合適。
長鄉侯王邕關切地問道:「你能吃得消?」
從渝州到蜀都,有馳道相接,千里距離,理論上來說五百里快馬,四天能跑一個來回,但曹幹也快五旬年紀了。
他之前就馬不停蹄的從金陵趕回渝州,即便他這些年堅持打熬身體不休,再這麼跑下來,長鄉侯王邕都擔心他的身體能不能扛得住。
「再辛苦幾日,國主再做出決斷,換其他人去金陵面諭韋大人便可。」曹幹說道。曹幹雖然也覺得辛苦,但這種事非要有了解足夠內情的人與景瓊文暗中溝通,除他之外,也沒有其他合適人選了。
至於長鄉侯王邕嘛,不要說無詔不得輕易回蜀都了,就算國主有詔,也得思量一番才能決定回不回蜀都呢。
「那好吧,還是辛苦你親自跑一趟。」長鄉侯王邕說道。
與韓謙從最初的合作到分歧,再到合作,這一刻要更堅密的捆綁在一起,由不得他不猶豫。
而韓謙擅用奇謀詭計,馮繚的話必然有隱瞞的部分,但隱瞞多少,敘州的真實意圖是不是真像馮繚所闡述的那般,長鄉侯王邕心裡都是有疑慮的。
他們做決定之前,必須要更深入、更認真的權衡利弊、審視全域性,才能避免以後有可能受制於人。
「馮大人,與我到蜀都跑一趟?」曹幹看向馮繚問道。
「馮某留在侯府便可,我這身子骨,可是不敢跟曹將軍相提並論。」馮繚告饒道,他不想去見景瓊文,一方面擔心會走漏行蹤,一方面也實在是身體扛不住。
他在扈隨護衛下翻越武陵山脈趕到渝州,差不多走了近一個月的險僻山路,當中還有一人失足摔下山崖——後幾天差不多都由人背著走進渝州城的。
……
……
辭別長鄉侯,曹幹帶著其子曹哲以及其他一干扈隨乘快馬渡江,沿馳道一路北上,中途實在扛不住,多歇了一天,也是趕在第三天入夜前進入蜀都城。
曹幹先派人通稟有司,正等候召見期間,私下先與景瓊文見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