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文煥年紀老邁,韓成蒙陪父親送楊恩出府門才返回內宅。
「朝廷是計劃集結水軍從揚州借道,出兵突襲洪澤浦內的叛軍水師嗎?我還說朝廷怎麼就突然下令,要將這次從湖南押運過來的糧草,交付到潤州呢,最後竟然還要著京口水營,將湖南的運糧船隊都接收過去了。」韓成蒙又不傻,剛才無意間聽到那麼關鍵的資訊,再結合他所接觸到的一些異常資訊,不難將整件事情大體揣測出來,但內心還是為這事震驚,穿過夾道時忍不住開口問父親韓道銘。
雖然嫡庶有別,但韓道銘還是希望自己的三個兒子都有出息的,見成蒙既然無意間已經知道此事,也不瞞他細枝末節上的一些事,說道:
「是昌國公前些天突然從滁州趕回來,獻上此策,是計劃趁各方勢力都被巢州城的戰事吸引住注意力之際,集結左右五牙軍水師的主力,從揚州借道突襲樓船軍殘部,以便能在年前殲滅樓船軍殘部、並收復洪澤浦西岸的濠州——陛下非常感興趣,已經下令著令樞密院暗中籌備此事。」
「從揚州借道,信王那邊會同意?」韓成蒙疑惑的問道。
「事前不跟信王打招呼,等到左右五牙軍水船集結到瓜洲埠南岸,直接下詔走邗溝經邵伯湖、樊梁湖入洪澤浦——不管怎麼說,淮東都是大楚的治域,五牙軍水船走邗溝進剿叛軍水師,信王有什麼藉口攔住不讓開水道?當然了,此舉除了達到突襲、殲滅叛軍水師的目的外,或許也有震懾淮東的用意在內吧。」韓道銘說道。
「陛下支援此策,是不是與前些天傳出敘州商船進入揚州境內有關?」韓成蒙震驚的問道。
「或許吧。」韓道銘模稜兩可地說道。
「政事堂諸公是什麼意見?」韓成蒙問道。
「目前也只有沈漾、楊恩強烈反對,以為此策過於草率行事,主張照原計劃先收復巢州,再圖濠壽霍諸州,但細想此策卻未必不值得一試。」韓道銘說道。
「再有一個半月,就是大寒,不僅淮河,洪澤浦都有可能會凍上啊!」韓成蒙也覺得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要成功籌備一場大楚有史以來數得著的大水戰,實在是有些倉促了,不知道朝廷是不是足夠詳細的考慮到種種意外的發生。
「以往,淮河雖然十年內有五六年會冰封上,但洪澤浦十年卻難得凍上兩次。而即便凍上,五牙軍水師戰船可以提前撤回來,也可以直接派大軍進入石樑縣,推進到洪澤浦南岸與五牙軍結水陸聯寨——再說了,要是錯過時機,都不知道還有沒有收復濠州的機會。」韓道銘說道。
韓道銘雖然沒有細說政事堂其他諸公對這件事的態度,但韓成蒙也能明白父親他們主張用此策,說到底就是敘州與淮東勾結的訊息傳出來後,他們更深層次的擔憂敘州在與淮東勾結後,有可能會進一步與安寧宮叛軍暗中勾結。
濠州位於洪澤浦西岸,要是提前收復濠州,實際上將切斷淮東與壽州的聯絡。
延佑帝決定採納昌國公李普的獻策,實際上是想達到一石多鳥的目的。
「此事你既然無意間知道了,但切記不得走漏半點風聲,要不然我韓府上下都擔待不起。」韓道銘又鄭重其事的吩咐道。
「孩兒明白。」韓成蒙心裡苦笑,難道我此時跟敘州報信能有什麼用?
第五百二十七章 傳旨
十月下旬的江淮大地,寒流已經侵地而來。
清晨的荒野落了霜,白茫茫一片。
一條自西往東的河流,在滁州東部的大地蜿蜒流淌,一團團霧氣正在河面上翻滾著,往兩岸的原野擴散。
一隊騎兵踏破寂靜的清晨,沿著河岸往東快速前進。
戰馬打著響鼻,噴出熱乎乎的白汽。
李普勒住馬頭,勒住韁繩,意態踟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