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泰,你明日找機會,騙他出營除掉,」慈不掌兵,李知誥南征北戰多年,一兩個人的性命在他眼裡也是輕如草芥,說道,「但要小心,以免為梁國潛伏於大營之內的其他密諜察覺到這點。」
文瑞臨這麼一個人物,極可能看到蘇紅玉、姚惜水她們渡江過來,就已經引起了懷疑,接下來他們這邊稍有什麼動作,就會叫他看出破綻,還是直接找機會除掉,應能爭取更多的時間。
鄧泰點頭將這事應承下來,但他想到一事,遲疑問道:
「右神武軍及陳銘升、李沖、李秀、李磧、徐靖等人皆在鍾離城,要怎麼辦,要不要派人知會他們一聲?」
一旦他們這邊放棄強攻巢州城,哪怕是暫時並不急著撤往舒州,戰鬥勢態的變化也是巨大的,叛軍及梁軍意識到陰謀敗洩,便極可能先吃掉此時據守鍾離城及南側燕墩山、鱉子頂一線的右神武軍主力。
只是他們目前確認文瑞臨乃是梁奸,右神武軍副都指揮使高隆也就不可靠,要是他們這邊繼續維持對巢州城的攻勢,而先持秘詔說服遠在一百七八十里之外的陳銘升、李沖等人,著他們率領右神武軍做好南撤的準備,洩密的風險太大了。
只是,他們真要放棄右神武軍嗎?
雖然他們與昌國公府已經是分道揚鑣了,以及張平、陳如意、安吉祥等人也都以楊元溥唯命是從,但曾幾何時大家都是神陵司的子弟與故人啊。
「此時已顧不得那麼多了,欲謀大事必然要有所捨棄!」李知誥神色堅毅地說道。
鄧泰想想也是,便不再作聲。
第五百三十九章 逃營
乘船渡江,到採石登岸,再連夜快馬東馳,趕在清晨西昌門開啟之時進城,姚惜水整個人已經是疲累不堪,但時間緊迫,她也來不及趕去長春宮先與呂輕俠會合,便直接帶著貼身女婢葉非影,潛入楊恩的府邸。
楊元溥登基之後,楊恩恢復溧陽侯的封爵,但府邸未換,宅子裡伺候的還是早些年跟他的十數傷殘老卒及其子嗣、家小。
楊恩對這些家僕竟然「抗命不從」,還強行將他從長春宮前拖走,心裡又怨又恨,這時臥病在宅中,也不叫這些家僕在跟前伺候。
姚惜水潛入後宅,楊恩剛從昨夜的宿醉中醒來,又拿著酒壺擁裘坐在廊下,看著園子裡的殘雪,一口口的灌著酒。
看到姚惜水與葉非影翻越院牆進來,楊恩也只是抬了抬眼皮子,便熟視無睹的繼續又灌了一口酒。
「楊侯爺在長春宮門前說梁帝朱裕善藏伏兵,北岸禁軍強攻巢州,必落入其彀中,可有什麼依據?」姚惜水走近過去,問道。
「古人言,兵者兇器也,聖人不得以而用之,難道僅僅是因為用兵不祥嗎?」
楊恩抬起帶有三分醉意的眼瞳,盯姚惜水,問道。
「水師奔襲洪澤浦已是輕率之極,受此重創還不足以引起足夠的警惕嗎?禁軍從巢州撤出,調敘州水營東進,協防江淮,待明年重振水師再攻巢州,不是要比將大楚半數精銳押上去搏一線機會更穩妥,更有勝算?何必需要確認梁國有無陰謀後,再舍劣擇優?而站在梁帝朱裕的角度,即便之前沒有圖謀,即便淮西禁軍成功拿下巢州城,但只要大楚無水師可用,依舊有可能派大軍南下,與叛軍聯合,圍淮西禁軍於巢州城之中,之後,再使樓船軍殘部進入長江水道,切斷金陵與淮西的聯絡。難道真要到這一步,再去傳旨調敘州水營東進嗎?」
溧陽侯擅工造,天下皆知,姚惜水卻不想他對形勢也看得如此之透,遲疑片晌,說道:
「陛下已打定主意,沈相、郡王爺、李國公、二鄭大人、韓戶部、周副使、杜兵部都支援用兵,即便太后贊同楊侯爺的想法,怕也無法勸陛下改變主意吧?」
姚惜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