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黔陽侯在廣德府暗藏什麼手腳,又或者擔心尚文盛心懷舊怨,出知廣德府有可能打壓安置於廣德的婦孺,完全有動機派人秘密刺殺尚文盛。
何況刺客的身份,此時也可以說是昭然若揭。
說起來這個韓東虎,衛甄也有印象,作戰極為勇猛,一度被黔陽侯提拔為騎營武官,還被黔陽侯賜以「韓姓」,這可是嫡系中嫡系才能享受的待遇,可以說是黔陽侯的家臣。
雖然陳如意說身形相肖,不足以憑,但真要是敘州派出的刺客,這事情會如何演變?
陛下會不會捏起鼻子,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想到這裡,衛甄的心臟也是微微收緊,看了尚文盛一眼,說道:「尚大人好好養傷,我想陛下必會給尚家一個公道的。」
天色已黑,衛甄沒有留下來宿夜,很快也帶著十數衙役連夜摸黑回溧水城去。
衛甄及縣裡的衙吏走後,尚文盛在病榻躺著,目不轉睛的盯著帳頂,過了許久似乎才稍稍聚集了一些氣力,示意帶傷還守在病榻前的陳湘靠近過來,嘶啞地問道:
「刺客闖入堡時,除了我、夫人、仲傑外,除了有一人趕往溧水城報信,應該還有三十名家兵,怎麼刺客闖進來,最後只有十人死傷,其他人呢?」
在尚文盛陰戾眼神的盯視下,陳湘遲疑了好一會兒,才據實相告:「二公子情急之下處死流民,本沒有什麼,但夫人那番話,似叫一些人有些想法。二公子遇刺時外宅動靜頗大,卑下當時在西跨院裡也聽到動靜,但除了侍衛二公子身邊的何沖、陳靖民二人,以及當時守在大人、夫人身邊的何進、尚老憨外,最後只有九人與卑下拿兵刃從西跨院趕過來與刺客搏殺。而等到刺客翻牆逃出後,其他人才陸續拿兵刃追出來,但刺客已經消失在林裡;其對宅子裡的夾道以及後山的密林,比我們都要熟悉,要不然不會追丟……」
「蘇烈呢!」尚文盛問道。
尚文盛雖說在大楚六部僅僅只是郎中官,那也是天佑帝無意重用金陵諸縣的宗閥,論及尚氏勢力之大,大楚朝絕大部分新貴豪族都無不能及的。
蘇烈是他早年還不是尚氏家主,代表尚氏效力於大楚朝到湖州任吏時收留的一名少年刀客。
收留蘇烈時,蘇烈才十二歲,與寡母相依為命,寡母病逝,無錢安葬,蘇烈便在街頭賣身葬母。
他出資安葬其母,將蘇烈收留在身邊。
蘇烈刀技過人,臂力絕強,乃尚家數百家兵第一人。
尚文盛這些年一直將蘇烈留在身邊貼身侍衛,安寧宮渡江北逃時,也是蘇烈先出手製住監管他們的一員營將,然後脅迫此人帶領手下,隨他們逃回南岸投奔延佑帝。
也是知道次子仲傑有振興尚家堡的念頭,尚文盛才將蘇烈調給他用——仲傑在尚家堡出手虐殺束手就擒的流民,是蘇烈見無法阻止,連夜趕到郎溪稟報於他。
尚文盛心想刺客武勇過人,但只要蘇烈不是第一時間被偷襲,以他的身手總不該那麼容易被殺死。
陳湘說道:「別人說二公子遇刺,蘇烈第一時間聽到動靜趕過去,還與刺客對戰數刀,但也不是刺客的對手,很快便敗下陣來,卻也沒有受什麼傷——另外,卑下聽這些人私下議論,那尚虎過來刺殺二公子,很可能是為少夫人報仇,之前還有人說二公子是因為少夫人與這個叫尚虎的家奴有什麼牽涉才……」
「胡說八道!這些挨千刀的賤種貪生怕死,還想辱我家風?」尚文盛聲音嘶啞的破口大罵。
陳湘站在一旁,不敢吭聲。
尚文盛臉色陰晴不定的想了好一會兒,心想那蘇烈沒有受什麼傷便敗下陣,說到底就是心裡不願意再為他尚家賣命了,胸臆間被滔天恨意充滿,咬牙切齒地說道:「既然這些賤種不念我往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