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梁軍主力不調整戰略部署的情況,他們所面臨的困境。
除了守滁州城之外,韓謙還有一個更有可行性的替代方案。
那就是放棄滁州城,將當初在茅山實施的以山為城的戰略,複製到五尖山脈。
那樣的話,棠邑行營軍只要有一支三千到五千人規模的精銳,在五尖山脈內部活動,不被敵軍圍殲,就能極大牽制住敵軍在巢州及滁州北部地區的活動,大幅削弱他們對這一地區的控制,也能同樣達到他們所設想的目的。
問題在於此時撤到五尖山脈南段峰嶺的殘卒之中,李秀、李磧所部很難想像會聽從他的調動,他們這些人馬以騎兵為主,只要找到空隙,隨時能最快的速度撤到長江北岸沿江,甚至橫穿巢州,前往舒州跟李知誥會合,也沒有特別大的難度。
騎兵依舊是當世最強的機動戰力。
其他殘卒則主要是左五牙軍水師殘部,將卒士氣極差,急於南撤,也不擅長山地打遊擊戰,韓謙想將他們撤下來編入水軍,另外調派一部精銳進入五尖山,保持在五尖山的兵力不低於三千人。
另外,就是此時隨滁州刺史衛甄困守滁州城的守軍,是一個令韓謙頗為頭痛的問題。
收復滁州城後,當地的民戶早就逃亡一空,衛甄赴任後,也沒有直接招附流民恢復耕種,而是集結一大批京畿宗閥派子弟渡江圈佔田地,又大肆的將聚攏過來的流民變賣或直接掠奪為各家的奴婢。
由於滁州城要比巢州更靠北一些,除了李普、陳銘升率右神武軍主力駐紮於此,進窺巢州與壽州之間的空檔,庇護從棠邑往巢州大營的陸路補給線外,新組建來維繫地方治安的州兵,則主要是從渡江宗閥子弟或家兵裡抽調徵用,宗閥子弟也願意參與其事,以掩護其圈佔土地、掠奪奴婢等事。
右神武軍被陳銘升他們帶到鍾離被殲滅了,此時困守滁州城的守軍,說白了就是京畿宗閥的嫡系,韓謙很難想像他們在衛甄的統領下,會對他唯命是從。
韓謙有心不管滁州守軍的死活,但滁州城內此時還有差不多兩萬人,主要都是衛甄及京畿宗閥子弟從流民裡掠奪變賣而得的奴婢,韓謙卻也不甘心這些人丁都落入壽州軍的手裡或被屠殺掉。
從棠邑城北城門出來,往西數裡,再繼續沿著滁河北岸西行,都有官道一直延伸到歷陽縣境內。
這時候星月滿天,利於步卒趁夜西行。
在明天天亮之前,都不可能有與敵軍前鋒接戰的可能,韓謙他們這時候還頗為從容,騎著馬討論進入亭子山前後可能會有的戰局變化。
討論到將水師殘部從五尖山置換出來的事情,韓謙忍不住嘆道:
「這世間哪裡有那麼多的神機妙算,就像我當初留著王琳,沒有揭穿他的身份,主要也是想著用反間計,想著能透過王琳假傳訊息迷惑住楚州,但實際上金陵事變前後太多的事情都無法預料——不揭穿文瑞臨的身份也是如此,以為在將來跟梁軍對峙時,能用得上這步暗棋,卻不想還是弄巧成拙。高承源不肯入棠邑治傷,寧可死於江上,大概臨死時心裡也是極怨恨我吧。」
周憚、陳景舟也為高承源的死感到惋惜,但他們心裡清楚,整件事搞成這樣,主要還是延佑帝對韓謙不可理喻的猜忌跟防範。
韓謙好用險計、劍走偏鋒不假,但問題在於幾次都是在形勢最危急的時候,韓謙不得不用險計,不得不劍走偏鋒去扭轉危局。
這怎麼就能成為受猜忌的理由?
不僅周憚,陳景舟在接到周憚的秘信之後,也是第一時間選擇支援韓謙。
事實上他們作為山寨將領出身,也清楚知道世家宗閥對他們的態度,而延佑帝也不信任他們,不願用他們掌兵。
周憚正值壯年,但陳景舟年逾五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