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在手下將卒面前,李知誥都不可能流露出軟弱的姿態,盯住周憚,沉聲問道:「周刺史親率兵船來我筆架山大營,不知道有何賜教?」
看到溧陽侯楊恩也站在碼頭前,周憚揖手施了一禮,說道:「李侯言重了,我率江州兵增援金陵已經大半年了,照理早就應該回江州。黔陽侯擔心江上盜寇橫行,路途不靖,著宗靖率戰船護送我一程。我遠遠看到楊侯爺與李侯在江邊,特地靠過來問候一聲……」
文瑞臨能從李知誥手下逃脫這事便很值得懷疑,但戎馬倥傯,這時候誰也顧不上去猜想什麼。
然而,誰能想像棠邑兵整備之初就連打兩場硬仗、死傷無數,李知誥卻縱容這些的流言在淮西禁軍之內散播,甚至還縱容部將當面對棠邑軍的軍將冷嘲熱諷?
韓謙要是這時候還忍氣吞聲,接下來進攻歷陽的戰事,還要怎麼打?
當然,韓謙也不能公然用武力或直接封鎖長江水道以脅迫淮西禁軍給他一個交待,但著林靖宗率一部水營護送周憚返回江州,誰也不能說他的不是。
李知誥看了楊恩一眼,見他神色也凝重起來,心裡知道楊恩明白周憚此時返回江州的意義是什麼。
江州控扼鄱陽湖及長江水道,戰略地位與嶽陽相當。
周憚在兵船的護送下返回江州,誰都要考慮真要撕破臉後韓謙用兵馬封鎖鄱陽湖及長江水道的後果有多嚴重。
當然,周憚身為江州刺史,之前著州司馬或司兵參軍或兵馬使率州兵增援過來就行,只是周憚其人希望能有統兵作戰的機會,才親自過來,但是周憚這時候返回江州,不需要請旨,別人也不能說他的不是。
「不知道周大人可知黔陽侯為何要著人在武壽河口扣留我麾下將卒?」李秀心繫部屬安危,振聲問道。
「黔陽侯接到信報,說是殺出重圍的右神武軍殘卒裡有敵間滲透,為避免敵間隨殘卒逃入大楚境內散播謠言、亂我軍心,黔陽侯只能先將他們扣押下來。請李秀將軍放心,黔陽侯絕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大楚將卒,只是審查需要時間,還請李秀將軍耐心等候。」周憚說道。
見韓謙拿這樣的藉口扣人,李秀氣得臉色鐵青,卻又無計可施。
第五百六十七章 訊問
「不將他們交出去?」
看著周憚在六艘列槳戰帆船的護送下往西遠去,鄧泰看著身後十數名被五花大綁的軍卒,疑惑的問李知誥。
要是不將這些人當成替死鬼交出去給韓謙一個交待,那將他們扣留下來做什麼?
李秀猶有所思的看了這些軍卒一眼,見溧陽侯楊恩都沒有說什麼就直接往大營方向走去,他也拉了李磧一下,示意他們先離開。
待諸人相繼離開,李知誥又示意侍衛站開些,之後才陰沉著臉吩咐鄧泰:
「這十數軍卒你都給我分開來逐一審問,他們這些天到底是怎麼殺出重圍的,又是怎麼藏匿、聚集到一起,逃避敵軍圍捕的,以及一路上是怎麼跟李沖遇到逃到舒州的,所有的細節都要給我審問清楚。誰要敢有一絲隱瞞,或有對不上的地方,可以用重刑。鄧泰,雖然我一向視你為嫡親兄長,但軍法無情,這次倘若再有一絲懈怠,還請你莫要怨我不念舊情,拿你問責……」
鄧泰一臉震驚,一時間似乎難以想像李知誥要幹什麼。
「……」聽到這裡,姚惜水不解地說道,「即便韓謙為了替自己開脫,一定要說這些軍卒裡藏有敵間,甚至要往李沖身上潑髒水,大哥大可以將這些人交給他,用刑也好,威逼利誘也好,屈打成招也好,隨韓謙怎麼來就是,但大哥何需髒了自己的手?」
「不管李沖是不是有問題,他畢竟是你的兄弟,這件事不該是你來揭開啊!」蘇紅玉勸說道。
當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