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沈漾與楊致堂在政事堂能不時碰見,但兩人相見時,其他諸參政大臣也是濟濟一堂,涉及太多的利害糾纏,兩人之間有很多事情說不清楚,也說不透徹。
即便要妥協,要進行利益交換,即便沈漾要作出一定程度的讓步,這時候也只能找壽王楊致堂私下談,只是不知道這落入有心人的眼裡,又會傳出怎樣的風波來。
張潛不理解的是,沈漾似乎有將他與秦問帶上的意思,又或者說在去壽王府之前,另有別的事情找他們商議?
沈漾點點頭,表示他這時候想去壽王府造訪,確實是為重建水師之事,但他並沒有再多說什麼,邀請張潛、秦問先隨他進府。
喝了一會兒茶,過去先跟壽王府接洽的僕人還沒有回來,張潛、秦問卻看到薛若谷通傳走進來。
薛若谷此時還是擔任著溧水縣令一職,雖說溧水縣距離京中不遠,快馬一天便能往返,但張潛、秦問事前還真不知道薛若谷此時在京中。
薛若谷資歷要比張潛、秦問更老,在被韓謙逐出敘州之前,就任州長史,只因他在嶽陽、在朝中擔任侍御史等職時,得罪不少世家宗閥中人,才被貶往溧水。
張潛、秦問站起來給薛若谷施禮,薛若谷還過禮,又問沈漾:「若谷回京中這兩天,聽到已有不少風聲說黔陽侯與王文謙之女的婚事,相爺早已經跟壽王挑明赤山會之事吧?」
「暫時還沒有,要是壽王今日在府裡,我打算過一會兒去見他。」沈漾說道。
「相爺怎麼可以遲疑不決,拖延這麼久?」薛若谷語氣裡都禁不住有些埋怨起來。
秦問、張潛心裡有些吃驚,雖然他們早知道薛若谷介直起來,不會給誰面子,但也沒有想到薛若谷對沈漾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當然,他們一時也猜測不到赤山會之事背後還隱藏有怎樣的秘密,是需要沈漾及早跟壽王楊致堂挑明的。
從韓謙守棠邑之後,與淮東往來更加密切,這在朝中諸將臣眼裡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畢竟棠邑與淮東之揚州,要共同面對進駐滁州的敵軍,朝中將臣同時也看到淮東與棠邑的合作是警慎而防範的。
八月間,韓謙使人到揚州以出售田宅的手段,招攬近兩萬流民以實棠邑,淮東那邊未加限制,這件事就有些特殊了。
雖說淮東春夏以來,變得日益窘困,急需大量的錢糧以補軍資之不足,韓謙在揚州出售田宅,前後所得二三十萬緡錢糧都支借給淮東,以解淮東的燃眉之急,這可以視為淮東不得已向韓謙、向棠邑做出妥協的原因,但問題在於,淮東都還沒有公開、正式的向朝廷求援啊。
這時候京中又有一些關於韓謙與王文謙之女的婚約傳言散播開來,說阮延當初在繁昌重提婚約,韓謙以居喪不議婚娶不告而別,離開繁昌、返回敘州守孝,但並不能算拒絕婚事。
明眼人這時候也意識到這些傳言是有心人故意在背後散播,再跟棠邑、淮東這段時間合作日益密切等事結合起來,很自然能想到這些傳言極有可能是為韓謙正式迎娶王文謙之女的婚事做鋪墊。
而韓謙正式迎娶王文謙之女後,也意味著棠邑與淮東的關係將進入新的階段。
秦問、張潛位居要職,自然也能看到這些微妙之處。
雖說守疆將帥結黨營私歷來是大忌,但在當前的情況之下,秦問、張潛也不覺得這是什麼難以接受的事情。
一定要說,前朝神陵司舊屬、長春宮使呂輕俠與太后形影不離,暗掌輔政之權,豈不是更要嚴重得多?
當然,薛若谷的出言不遜,令他們感到震驚,同時也令他們意識到隱藏在水面下的問題,可能比他們之前想像的更嚴重。
沈漾也沒有責怪薛若谷出言不遜,微微一嘆,說道:「對梁軍水師襲擾沿海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