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造局及敘州遍及縣鄉的織造作坊,都已經普遍採用六到八線的紡車以及更大型的織機,所僱傭的一名織工差不多能抵三到四名家庭織工所出。
這裡面涉及到的役工差,則是作坊、工場的盈利所在。
一家僱工百餘人的織造作坊,一年所得,不比一座小規模的田莊稍差。
兼之相當一部分籽棉會直接用於填充冬服、被褥以及用於其他用途,再加上成千上萬部家庭紡車織機也在運轉著,敘州棉織業這才勉強有可能將當地及周邊州縣去年總計五十萬畝棉田的產出都消化掉。
而其中即便有一半的棉田所出織造成布,敘州在今年入秋後新的籽棉收穫前,也差不多能織出五百萬匹棉布。
從敘州發展棉織業的程序中,也能看出棉布更適合作為初級工業的天然優勢所在,同時在價格大幅下調之後,由於柔軟、保暖、牢固等各方面都要優於麻布,只要能進入州縣,則能大受歡迎——只是進入州縣這個環節,並不容易,當世並非一個商品能自由流通的社會。
外界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主要也是敘州棉織業的發展是呈跳躍式發展,前幾年規模都極為有限。
就算在前年,也就是金陵事變剛過去的那一年,即延佑元年,敘州及周邊州縣植棉面積才二十萬畝。
而前年所產的籽棉是到九月底才收成,然後織造成布,則是拖延到去年才陸續運往各地銷售。
扣除掉地方織戶自身的耗用以及大規模徵用軍中,去年往外輸出的棉布也就一百三四十萬匹;前年外銷的棉布更是僅有五六十萬匹。
因此,還不是特別的顯眼。
不過,去年所出的籽棉,到今年陸續織造成布,敘州需往外輸出的總量一下子激增到四百萬匹,這個就有些令人瞠目結舌了。
這時候哪怕是僅僅將其中的三分之一輸入金陵,都暫時已經超過京畿諸縣的承載能力。
州縣地方受地方世家宗閥控制嚴重,除了湖南、京畿以及透過長鄉侯王邕售往川蜀之外,目前也就江州、廣德府對敘州所產的黔陽布輸入不加以限制。
將諸多書冊,粗略的瀏覽了一遍,王珺揉著發脹的太陽穴,更清楚韓謙為何急於跟楊致堂合作了,更明白與楊致堂的合作暫時在沈漾那裡遇到障礙,馮繚、郭榮為何會迫不及待的拿她與韓謙的婚約說事了。
韓謙之前除了需要從江東諸州縣招攬失地的貧民、流民補充棠邑勞動力的嚴重不足——韓謙所著的書裡,流民也好,失地貧民也好,都有一個共同的稱謂,便是勞動力——更迫切需要江東諸州縣對敘州、對棠邑開啟棉布販運進去的口子。
不要說敘州了,目前韓謙在棠邑一下子開墾出三十萬畝棉田,再有一個月就進入收割期,到時候將能收得兩千萬左右的籽棉。
棠邑才十二三萬軍民,夏秋衣被褥什麼的都計算在內,平均一年耗用三百萬斤籽棉就頂天了,剩下的籽棉或直接或紡成紗線、或直接織造成布,都必須要成功的輸往江東諸州,才能換回各種棠邑所緊缺的物資。
江南東道總計十五州,人丁繁盛,計有六七百萬之多。
要是黔陽布能通暢無阻的販運於江東諸州縣,僅在江東所能輸出的黔陽布,規模將是湖南諸州的一倍以上。
與楊致堂的合作暫時受阻於沈漾以及江東世家勢力的阻撓,棠邑在一定程度上也更需要跟淮東媾和……
「咦,此間房,韓謙都不禁你進來,這是要打定主意將你扣押下來啊!」奚荏清晨時有事出去,臨近午時才返回,看到王珺坐在窗前伸懶腰,收起油紙傘,走到廊前來,隔著窗戶跟王珺說話。
侍女香雲委屈的站在廊前。
她清晨起床洗漱,看到王珺坐在隔壁的這間屋裡翻閱文件,也想跟著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