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謙放下手裡的醮墨筆,看著趙庭兒燈下彷彿新剝雞蛋般嫩白的絕美臉蛋,抓住她有些冰的小手,塞在衣襟下幫她捂手,笑著說道:
「這次用兵,說實話風險是不少,但將卒士氣是能否取得預期戰果的關鍵——你說說看,哪有主帥在後方洞房逍遙快活,卻要將卒深入敵境血戰拼殺的道理?僅僅與壽州軍對壘,棠邑兵力不佔優勢,這還是梁軍主力往梁晉邊境集結,宋潁汝蔡等淮北諸州沒有多少梁軍守禦才有眼前難得的戰機,王珺她也能理解戰機難得!」
這次之所以有發動突襲的機會,除了左武衛軍的調動,迫使壽州軍在巢霍等州之間調整部署會產生一些混亂外,更主要的原因還是北面晉國局勢動盪吸引使梁帝朱裕集結大軍進入黃河北岸的梁晉邊境伺機而動。
要不然的話,棠邑兩萬兵馬,在冬季守滁河、浮槎山一線都會壓力倍增,他怎麼都不敢冒險抽調精銳突襲敵境?
這一次也實在是戰機難得,令他不敢輕易錯失時機。
「話雖然這麼說,但作為女人,誰會想自己新婚之夜獨守空房?」趙庭兒蹙著秀眉,輕嘆一口氣說道。
「只要你與奚荏,不欺負人家就夠了。」韓謙笑著說道。
「咳!這怎麼都扯不到我身上來吧?」奚荏正站在一旁拿著剪刀剪燭花,聽到韓謙將話題扯到她身邊,橫眼嗔望過來,說道。
奚荏扭身走出去,片晌之後捧來一襲大紅喜袍,說道:「我這幾天專程熬了夜,將你這身喜袍改大,以便你能將鎧甲穿在裡面。要早知道你會編排我,我就不做這討好你的事情了。」
「我給你拿鎧甲過來,先試試這喜袍合不合身,要不合身,我們連夜就改,省得拖到明早你動身之時再手忙腳亂的改衣袍。」趙庭兒撐著桌案站起來。
「你莫要動彈,小心摔著,讓晴雲拿鎧甲來試便是。」韓謙抓住趙庭兒的手,吩咐外廂房伺候的晴雲,拿他的鱗甲過來。
迎親隊伍過萬壽河後,便是進入歷陽縣境內。
照著計劃,他明天一早便趕往萬壽河畔親自迎接送親的隊伍,然後在那裡停留一天,等大婚之日再正式動身進入歷陽城。
他也將借用這一天時間,在萬壽河畔對第一批集結過來承擔突襲作戰重任的兵馬做一次整備與動員。
……
……
武壽河乃是滁河在亭子山西側斜折往南的一條支流,從大刺山西南麓三十里處流入長江。
武壽河的河道淤淺,受江灘地形影響,數百年來動不動就改道,從來都不是滁河接江的主要水道。
不過,在過去大半年時間裡,武壽河與裕溪河以及滁河下游的河口水道,是棠邑疏浚清淤工作的重中之重,此時進入寒冬時節,武壽河也能供大翼船、赤馬舟等戰船透過。
為這次迎親,大刺山西北方向的武壽河之上,二十多艘舟船相接,用鐵索固起來,搭起一座長近百步的浮橋。
浮橋西岸一座百餘戶規模的屯寨也臨時清空出來,作為迎送親隊伍進入歷陽城之前的臨時駐營。
屯寨大門紮上彩綢。
屯寨之外,也額外建了一座大營,搭設兩三百頂帳篷,望之綿延不絕。
即便在韓謙趕到武壽河畔接親的這一刻,猶有數千精壯民夫被僱傭過來,冒著凜冽的寒風,修整沿途的驛道。
坑坑窪窪的地方都鋪上一層細砂。
所做的這一切,以示棠邑上下對大婚之事的重視,彷彿是要新娘子一路走入歷陽城,都不會感覺到路途上有一絲的顛簸。
而此時不僅武壽河兩岸,沿滁河南岸,都是一隊隊衣甲鮮麗的兵卒扛著大旗在朔風之下獵獵作響。
不斷有騎兵來往賓士,大聲疾呼,通稟迎親隊伍的方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