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們身在其中已身不由己,而他心裡也很清楚,奪回石樑縣的控制權,並不是簡單的一城一池的得失,也不是多少丁口的歸屬(石樑縣境內實在是沒有幾百戶丁口),實際上有史以來都將石樑縣劃入淮西地域之內,涉及到平分洪澤浦、樊梁湖地勢之利的關鍵問題。
王轍也清楚整件事不是簡單出兵就能奪回石樑縣的。
即便是棠邑,此時也應該無法承擔擅自掀起內亂的責任吧?
出兵或許是最後迫不得已的一個選擇項,而此時直接將這點挑明,又或者這僅僅是韓謙對各方進行施壓的一種手段?
王轍暗暗心想道,看向郭榮,想到自己身為王氏子弟的尷尬身份跟立場,小心翼翼地問道:「想要淮東讓出石樑縣,不想鬧到最後出兵驅逐的程度,大概棠邑不付出足夠的代價是肯定不行的吧?」
「大人說棠邑軍多少男兒拼死血戰,三年時間累計殲滅叛敵五萬有餘,為大楚收復淮西四州二十五縣,淮東坐擁十數萬兵馬,卻做出多少功績?淮東要是還有臉霸佔石樑縣不讓,還想棠邑付出什麼代價進行交換,就不要怨棠邑與之兵戎相見。」郭榮說道。
王轍苦笑道,哪裡能說這麼不負責的話嘛,難道他們真能讓信王自覺慚愧,主動讓出石樑縣?
當然,王轍今天才回棠邑,驟得重任,這次去金陵也以傳話為主,很多事情也不需要推敲特別清楚,看夜色已深,便帶著張士民跟郭榮告辭。
霍肖與他好幾個月未見,便主動送他回驛館。
在路上王轍都忍不住跟霍肖半真半假的發起牢騷來,說道:「大人以往可不像這麼蠻不講理的人啊,為了石樑縣,其他方面當真沒有讓步的餘地?」
「你也知道棠邑與淮東一旦為石樑起爭執,淮東說不定會遣人過來找我們打探訊息——大概也是如此,『不惜兵戎相見』這個最終立場,是要我們傳出去的吧?」霍肖說道。
王轍苦笑著搖了搖頭,因為他們出身王氏,即便立下大功,即便在棠邑獲授重任,卻是不可能徹底的擺脫尷尬的地位,問道:「王珺她此時在哪裡?」
「王珺回東湖了,你這次前往金陵,路過東湖應該能見到。」霍肖說道。
「王珺有身孕了沒?」王轍問道。
「這個我怎麼好瞎打聽?應該沒有吧,但我們現在便想這些事,也未必太早了些吧?」霍肖疑惑的問道。
「我們或許無所謂,但留在揚州的那些人,他們的想法或許有所不同。」王轍說道。
聽王轍這麼說,霍肖才知道他問這事的用意,說道:「也是,我們幾個最初是被視為無關緊要的棄子,誰能想隨著棠邑水漲船高,我們卻也混得風生水起——王珺真要能生下男丁,卻是能改變很多人的想法,而倘若兩邊為石樑縣的歸屬起爭執,情況更會不同……」
王轍也不清楚究竟要怎樣,才能將石樑縣的歸屬權爭過來,他目前瞭解到的事情還不夠多,也只能先拋之頭腦,等從金陵歸來後再細想這個問題。
第六百四十一章 故人
走回到驛館前,王轍要張士民先去找人打聽驛館夜裡能不能找到酒水吃食,他想著找上霍厲,然後與霍肖三人一起抵足夜飲;雲和公主、沈鵬、趙慈雖然也住在驛館裡,但這時候受到嚴格的看管,王轍在從金陵回來之前,還不想直接接手他們。
而王轍離開棠邑有三個多月,他這時候只能找霍肖打聽一些旁枝末節的事情;而從壽東往巢州,再從巢州去金陵,可以先乘馬車再換乘舟船,即便今夜不睡,途中也能補上一覺。
驛館大門兩側的街旁蜷著三四個黑影,乃是城裡的流民乞丐,看到王轍、霍肖他們走過來,這幾個人拿著手裡的破碗圍上來乞討。
借著闇弱的燈光看這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