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侯爺請留步。」阮延急著追上來,拉住李長風的袍襟,說道。
「阮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莫非淮東今日還要留下李某不成?」李長風盯著阮延拉他袍袖的手,厲聲問道。
他還以為到淮東能賣個老面子,卻不想被信王當作豬狗斥罵,他如何能忍?
「……李侯爺言重了。」阮延忙鬆開手,苦笑說道。
倘若在梁國大亂之前,淮東明裡暗裡的態度都可以更強硬一些,而目前淮東經過近兩年的休生養息,內部的狀況要比楚州及揚泰北部的屯墾體系被梁軍摧毀時好上許多,但問題上是梁軍此時自顧不暇,徐明珍在淮河中游無力牽制棠邑軍,誰知道韓謙是否有與壽王府聯手,慫恿朝堂再次對淮東撤藩的密謀?
也許石樑縣的歸屬爭議,僅僅是韓謙慫恿朝堂丟擲來的一個由頭而已。
此時信王怒氣沖頭,阮延也不想這時候去觸黴頭,但也不想叫李長風就這樣負氣離開,只能使眼色叫其他人安撫信王的怒火,他追著李長風走出王府,請他先到驛館住下,由他暫代信王以盡地方之誼,為李長風接風洗塵。
看著信王在趙臻一干將吏的簇擁下,怒氣沖沖走去王府內宅,殷鵬站在大殿之內猶豫了一會兒,也不想這時候再在信王跟前礙手礙腳找不痛快,走出王府,帶著兩名扈從趕往王文謙在楚州府的宅子。
王文謙這幾天偶染風寒、臥床難起,也恰好避開今日尷尬的局面。
通報過來,殷鵬走往內宅,看到王文謙坐在涼亭下,正與許氏弈棋為樂。
雖然額頭還貼著膏藥,涼亭的石桌上還擺著一碗飄蕩濃烈藥氣的藥湯,但看王文謙神采熠熠盯住棋盤的樣子,哪裡是生有重病、下不了床的樣子?
殷鵬這才省得王文謙三天前聽到敘州出兵進入辰州追剿賊寇的訊息之後,便就料到事態演變下來韓謙會藉機圖謀石樑,便索性臥床裝病。
許氏站起來,叫殷鵬在王文謙的坐下來。
「李長風確實是為棠邑謀石樑縣而來,但他剛說出這事,殿下便大發雷霆,大家鬧得不歡而散——目前國相大人追著李長風去了驛館,殿下也怒氣沖沖,完全沒有退讓的意思。」殷鵬坐下來,見王文謙鬢髮這兩年已經徹底霜白一片,將今日午後王府大殿之上發生的事情,說給他知道。
王文謙自顧擺弄棋盤上的棋子,似未聽進殷鵬的話。
殷鵬繼續說道:「目前聽到風聲,黔陽侯那邊除了要強迫辰州番營歸入右龍雀軍的建制,不得在敘州之側駐防之外,主要就要求得到石樑縣——沈漾從東湖離開時,鄭暢在東湖還多留了一天一夜,卻不知道黔陽侯與鄭氏暗中談妥了什麼條件。大人,您覺得黔陽侯有沒有可能與壽王府、鄭氏密謀,慫恿朝廷再提削藩之事?」
「這個可能性不大,此番梁國內亂,棠邑得到最大的好處,已經是兵強馬壯,以致敘州兵馬入辰州剿寇,沈漾也只能硬著頭皮拉著鄭暢過去勸阻,就是不叫韓謙有趁機吞併阮江四州的機會,哪裡會再坐看棠邑瓜分繼續坐大?」王文謙搖了搖頭說道,「當然,韓謙咬死石樑不在淮東封藩之列,理應復歸滁州,而賊寇劫掠敘州之事又確實發生,被敘州抓住把柄,朝廷闇弱,沒有威嚴震懾住棠邑,卻不得不去解這兩個死結——我看啊,事情鬧僵化了,最終的結局,有可能是韓廷會幹脆利落的斷掉淮東的援糧,然後給棠邑一個自行收回石樑的名義……」
殷鵬想了一會兒,心想要是僵持不下,形勢會真向這個方向發展,到時候叫棠邑與淮東自相殘殺,或許是朝廷諸公最樂意見到的,發愁的蹙著眉頭,問道:「我去跟國相大人說一說?」
要避免最後鬧到兵戎相見,殷鵬想著提前要信王明白事態失控的結局是什麼,但他此時也不敢去見脾氣暴躁、正怒火中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