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誥拍了拍身高的長子李摯的肩膀,輕嘆一聲,說道:「大家一路奔波,都先隨我去衙府歇息吧。」
柴建看著妻妾及諸子走過來,也只是臉色陰沉的點點頭,沒有心情說什麼寬慰的話。不過,即便是呂輕俠不將他的妻兒帶過來,他也不可能放棄兵權,跑到金陵自投羅網、任人宰割去。
「周數、柴訓、鄧泰他們呢?」周元窺著李知誥身側諸將,沒想到周數、柴訓及鄧泰等人的身影,問道。
「周數在隨陽,柴訓、鄧泰他們在梁州。」李知誥說道。
他當然知道周元在擔心什麼,但他這時候還有可能下令將呂輕俠及太后王嬋兒、「二皇子」等人扣押下來,交給金陵,換個妥靖一方的機會嗎?
而事實上殘存的晚紅樓勢力在襄北三鎮中高階將領群體之中盤根錯結,實令從來都他無法繞開呂輕俠等人作決斷,這或許就是他們一步步走到今天這下場的根本原因吧?
郢州刺史府年前修繕過,還算開闊,請太后王嬋兒等人請入偏院休息,著嫡系親衛嚴加「守護」,李知誥請呂輕俠、周元等人隨他到衙堂商議後續的對策。
這時候天色昏暗下來,兩名老卒點燃大燭,嗶嗶剝剝的燃燒著,散發出桐油脂的氣味。
呂輕俠她們一路逆水西逃,七天走一千七八百里水路,闖過沿江諸州不算多強、卻源源不絕的騷擾、攔截才趕到郢州。
她們一路上與陸地的聯絡幾乎中斷。
李知誥這時候也先將這幾天金陵城的形勢變化通報他們:
「……楊元演三天前便遣世子楊聰及掌書記王文謙金陵獻表擁立新帝,並奏請新帝裁撤淮東藩國,調趙臻部會同右武衛軍徵討襄北,金陵方面也初步決定將趙臻所部編為右武驤軍,不日即將乘船西進……」
「淮東的反應好快!」
沒想到淮東非但沒有成為牽制京畿及棠邑兵馬的制肘,反倒第一時間自請削藩,並遣精銳戰力直接參與對襄北的進剿,坐在檀案後呂輕俠,聽到這訊息也禁不住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直竄上來。
這一訊息意味著金陵已經基本掌握江淮的形勢,接下來各州縣上尊表以及張蟓在荊州對金陵表示順從,都會在極快的時間內發生,再之後金陵就將能正式發兵進剿襄北了。
「淮西有什麼動靜?」周元有些沮喪的問道。
朝廷能直接呼叫的兵馬有限,編趙臻所部為右武驤軍,與張蟓的右武衛軍會合,也僅三萬精銳,趙臻、張蟓各懷鬼胎不說,後續即便能從湖南、江西諸州徵調數萬州兵,但至少還需要兩到三個月時間才能完成兵馬集結。
目前最令人擔憂的還是棠邑軍精銳進攻位於淮陽山與桐柏山之間的武勝、平靖等關,威脅隨州東北翼之餘,並令棠邑水軍協同右武驤軍、右武衛軍沿漢水北進,撕開他們於荊門、郢州的脆弱防線。
「棠邑在淮西的兵馬及軍需物資,還在不斷的往壽春、鳳臺兩地集結,三天前還在鳳臺以東的窖山峽成功架設了鐵索浮橋,打通經下蔡進兵譙亳兩州、北援汴京的陸路通道,暫時沒有西移的跡象。」柴建陰沉著臉說道。
大廳西牆壁就懸掛淮河中上游地區的地形圖,沙潁河兩岸的洪泛區以及窖山浮橋的具體位置也都大體標識出來。
淮河中游最為狹窄處,是八公山北側的硤石峽,在那裡搭建懸索橋也好、浮橋也好,僅需要二百米,但硤石峽北岸,即西硤石山附近的低窪地區已被洪水淹沒。
即便搭建懸索鐵橋將東西硤石山連線起來,卻很難透過西硤山以北、寬達三四十里的洪泛區,依舊行不成從南往北進攻的通道。
唯有繞開洪泛區,往東移六十餘裡,在鳳臺與臨淮之間的窖山峽建鐵索浮橋,然後才能從窖山峽北岸的丘陵區開闢一道通道,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