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輕俠、周元、柴建等人都陷入沉思,卻不能說李知誥這話沒有道理。
「行尚書令之下,當如何為之?」呂輕俠問道。
「形勢惡劣至斯,知誥深感能力實在有限,或許只能將梁金兩州經營好,為大家守好退路,而尚書令之下如何為之,悉聽夫人吩咐。」李知誥淡淡地說道。
李知誥如此說,柴建、周元、鍾彥虎以及姚惜水、春十三娘皆是一怔,李知誥這是不滿意她們喧賓奪主,自己摞下挑子,率領嫡系兵馬去守梁金兩州,而將郢隨鄧均襄五州丟給他們處置?
「你乃襄北都防禦使,三鎮將卒皆聽你號令,襄城猶要你來主持才行。」呂輕俠蹙著眉頭,說道。
「夫人不要再強知誥所難了,知誥無能,有負夫人的栽培,統兵治軍有柴建、周數,柴訓、鍾彥虎等人也是善戰之將,而政事賦稅轉運等事,有周元輔助夫人,知誥也實在是拙於其事——也唯有這樣,蕭衣卿才不能拿我的身世做什麼文章,」李知誥堅決地說道,「金陵宮變之事,不日訊息便會傳到蜀國,蜀主王邕便有了收復梁州的名義,曹幹、曹哲父子在利州隨時都有可能異動,梁州沒人坐鎮,我們連退路都保不住。我看我就不陪同夫人、太后進襄城了……」
李知誥態度如此堅決,姚惜水都深感意外,想勸卻又無從勸起。
大楚的七月註定不是一個風平浪靜的月份。
先是金陵頒傳新帝及兩宮太后詔書,斥呂輕俠等宮婢勾結異族刺殺延佑帝,宮變失敗又挾劫太后、二皇子奔逃襄城,詔大楚州縣臣民群起而攻之。
而緊接著太后王嬋兒在襄城依葫蘆畫丁瓢,傳詔江淮稱沈漾、楊致堂刺殺延佑謀變,於襄城冊立二皇子楊林為襄王,置荊襄行尚書省,以年紀五歲的襄王楊林兼領行尚書令;任使呂輕俠任行尚書省司左丞,掌尚書臺諭令文牘等事,並置宣慰使,柴建領之,執掌荊襄軍政防務;置轉運使,周元領之,治荊襄諸州糧食賦稅轉輸之事;置按察使,陳德領之,掌刑名監察之事。
襄城的太后手詔,還特地抄送到棠邑在窖山峽的南岸大營,而所謂的「太后手詔」在棠邑眾人眼裡,最大的作用也只是拿來印證軍情參謀司從襄北斥候蒐集的情報正確與否。
「李知誥這是將挑子扔給呂輕俠、柴建他們,自己躲到梁州耕地去了?」
南岸大營的中軍牙帳之中,馮繚手執襄城著人頒傳而來的太后手詔,猶帶有一絲不確定的問道。
「也不奇怪,」韓謙盤著腿,隨意的坐在主案之後,摸著有兩天沒刮的胡茬子,說道,「李知誥留在襄城,是能主持襄城軍政,但處處受呂輕俠的制肘,並不得痛快,也未必能很好的掌控柴建、周數二人,還不如將挑子扔給呂輕俠,他去經營梁州——等到呂輕俠、柴建、周數、周元他們守不住郢隨鄧襄等,不得不再倉皇撤到梁州之時,他才有可能徹底壓制住呂輕俠、柴建、周數、周元他們的聲音,叫所有的兵馬都照他的意志進行整編。」
「說到底李知誥還是受制於呂輕俠,要不然還真是個麻煩啊。」馮繚感慨道。
第六百九十六章 靴子落地
八月上旬,淮西的天氣終究是清涼起來了,不再那麼酷熱。
進入八月之後,淮河上游也沒有新的洪峰湧來,今年嚴峻到極點的防汛形勢算是叫人稍稍緩了一口氣,而再有一個多月,就又能進入新一季的秋糧收割季節了。
棠邑集結於霍邱的八千先遣軍兵馬,七月上旬就已經有一部分精銳經潁水北上,抵達宛丘,初期還能從汴京城小規模的疏散軍民出來,但七月中下旬魏州叛軍及蒙兀的斥候兵馬進入汴京南部地區,直接在陳汴驛道兩翼遊蕩。
目前先遣軍最大的作戰任務,就是與敵軍斥候兵馬糾纏,阻止敵軍組織大規模的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