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令李秀印象深刻,就是這條通長近四百里的驛道上,總計多達四十餘座的鐵梁橋。
要保證總重逾四五千斤的載重馬車通行,橋樑需平直無坡,要不然一匹軍馬根本不可能將這麼沉重的車體拉過橋,但橋體平直,考慮同時可能會有三四輛載重馬車及若干行人透過,傳統的木樑就難以承受其重,更不要說磚石材料只能用於拱型橋的建設了。
棠邑採用的是鐵梁。
當世冶鐵鑄造可以說是相當發達,官私鐵作匠坊分佈諸州縣,但大型鑄件,像兩千斤以上的四爪鐵錨,依舊僅敘州、東湖的冶坊才有能力鑄造。
而一根重逾千斤的凹槽鐵梁,看似要比大型鐵錨輕許多,但通長三丈,還要保證足夠且年深日久的反覆承壓,鑄造難度實要比鐵錨大得多。
李秀想著要是能在李家新寨與下蔡城之間的兩條溝槽之上緊急架設兩座不易為敵軍摧毀的鐵梁橋,使李家新寨與下蔡城真正做到互為犄角,不為敵軍切割,使敵軍不能將肆無忌憚的將李家新寨團團圍困之後進攻,或許還有守住寨子的可能。
只是馮宣僅給他六十人規模的匠師隊,他就算能從流民中徵用兩三千勞力,也不可能在加固新寨的同時,將兩座鐵梁橋建起來。
看李秀盯著西邊的溪槽,周喬安問道:「李將軍是想在下蔡與新寨之間的浮橋,易為敵軍縱火燒毀,想要架設鐵梁橋?」
「嗯。」李秀陰沉著臉應了一聲。
「這是馮帥特地吩咐周喬安,要儘快協助李將軍所在的事情,李將軍是憂人手不足?」周喬安問道。
「這點人手夠用什麼,難不成還能緊急從流民之中招募成百上千的石匠?」李秀冷聲問道。
「哈,你們一路從東湖走過來,莫非還以為淮西的鐵梁橋,是架在石礎之上的?」曹霸譏笑道。
「不是磚石作基?」李秀疑惑的問道。
他一路過來,是看到淮西有太多有別其他州縣的地方,但他意志消沉,又監兵的看押之下趕路,還真沒有好好停下來去看很多細節。
「帶我們的李將軍,再到浮橋近處走一趟開開眼去。」曹霸戲謔道。
事關李家五六百口人生死存亡,李秀也不介意曹霸冷嘲熱諷的態度,帶著李池、李延等人驅馬往他都走過兩趟的浮橋處。
他這時候定下神來細看,才注意溪槽兩側懸系巨索的樁柱乍看以為是灰白色的崖石,但實際是似石非石、深扎泥柱之中的巨柱,兩人都合圍不過來。
看巨柱的頂部還有十數根拇指粗細的細鐵條伸出來。
「這並非天然石柱?」李秀震驚問道。
「這是淮西所產的石泥,混以河砂、碎石,間以鐵條網籠澆灌凝固而成,之前時間太倉促,僅澆灌了基樁用來固定浮舟,後續再多澆灌一丈高,架以鐵梁,甚至可以將鐵梁跟樁基澆灌到一起,不是敵軍隨隨便便就能破壞的!」曹霸得意洋洋地說道,「不需要耗用人力開山採石!」
曹霸頂了頂周喬安的肩,戲謔說道:「看來李將軍對淮西知之甚少啊,難怪這次被搞得這麼慘!對了,以往織造局的察子眼睛裡都糊了屎,這種石泥樁淮西最早在修華柱峰棧道時就用過,你們到現在都還沒有一點瞭解?」
李季也不理會曹霸的冷嘲熱諷,抓住周喬安確認能趕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兩座鐵梁橋架設起來,懸著的心思稍稍安定一下,見還有一段時間才入夜,便先請曹霸帶著李池及十數家將,先趕往流民集中的營地選募精壯。
有更多的精壯能用,所有的事才能依次鋪開。
他則帶著幾名家將與周喬安討論營寨加固的方案。
要不是李家數百口家小都在這裡,李秀不會介意營寨留下些破綻,寨牆即便單薄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