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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謙卻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但他這次請立長子韓文信為侯世子,本宮聽大多數人議論他大體還是想安排好身後事,再孤擲一注的親率兵馬參與河淮戰事,朝中大概有很多人很樂意看到棠邑跟蒙兀人殺個兩敗俱傷吧?」清陽身邊就留幾名嫡系女吏,朝雲朴子問道。

「應是如此吧,」雲朴子這時候也看不出長信宮裡有什麼異常,說道,「陛下能不顧御史臺及禮部諸官的反對,這麼痛快的準了黔陽侯的摺子,也應該是有這樣的想法吧?」

「陛下有這樣的想法不假,但到底還是擔心韓謙真要有個三長兩短,朝中無人能制新津侯,反倒不妙,又有些憂心忡忡,」清陽說道,「三天前陛下特地叫陳如意去溧陽侯府上問策,也提及這事,溧陽侯說新津侯與韓謙看似不睦,但凡大事卻無不睦。也不知道這個陳如意到底怎麼想,他前日從溧陽侯府回宮來,都沒有立即提及溧陽侯說過這話,卻是昨夜陛下詳情問及到溧陽侯對新津侯的態度有何揣測時,才突然提出來……」

「不可能!」雲朴子即便早就料到陳如意或安吉祥必有一人是呂輕俠的暗子,但確認後,亦是壓不內心的震驚,聲音變得尖銳地說道。

「怎麼不可能?」清陽眼睛瞅著雲朴子問道。

雲朴子意識到自己多少有點失態了,稍稍正襟而坐,說道:「楊恩當年就捲入太后手詔一事之中,對黔陽侯與新津侯之間的關係應該有比朝臣更清醒的認識,不可能會說這樣的話?」

「溧陽侯或許是更清楚黔陽侯與新津侯之間的關係,但云道長又怎麼就斷定韓謙與李知誥不是假裝『不睦』,而以此作戲給朝廷看,而非其他?」清陽神色也禁不住嚴厲起來,問道。

雖然這些年她不得不倚重雲朴子,雖然她與兄長王邕跟雲朴子淵源極深,但不意味著她就徹底相信雲朴子對她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更何況雲朴子早就表明態度,絕不是她的私臣,誰知道雲朴子這一刻站在哪一邊?

「我確實知道一些外人所不知的秘辛,方能斷定黔陽侯與新津侯之間的『不睦』絕不會是假裝,當然,他們以後即便還有可能會選擇合作。不過,就如娘娘這邊的秘辛,老道絕不會對外人洩漏一樣,而黔陽侯與新津侯那邊有什麼秘辛事,還請娘娘恕老道不便坦白。」雲朴子說道。

「你倒是坦白。」清陽見雲朴子擺出一副姿態超然的樣子,也無法拿話逼問他到底知道什麼秘辛,蹙著眉頭問道,「雲道長既然斷定楊恩絕不會說這樣的話,那陳如意為何在這時候有意攪渾水?他這麼說,只會對韓謙及棠邑更有利呢,畢竟會叫陛下更防備著李知誥——雲道長不會又肯定的說他不是韓謙的人吧?」

「這事乍看上去對棠邑有利,但棠邑沒有必要做這些畫蛇添足的事情啊,」雲朴子遲疑的問道,「宮裡這兩天還有什麼異常?」

清陽雖然對雲朴子也不是十足的信任,但此時除了倚重雲朴子也沒有他法,遂將楊元溥在慈壽宮的種種異常及午前到趙貴人處之事相告,說道:「今天的事真是透著詭異呢……」

雲朴子白眉深皺的思忖時,一名崇文殿侍奉的宦官手捧拂塵走進來,說道:

「周文貴見過貴妃娘娘,陛下口諭:天氣暑熱難耐,陛下欲往南苑避署,請貴妃娘娘及大皇子隨行侍駕……」

「這時候出宮前往南苑?」清陽又驚又疑的看著宣楊元溥口諭的宦官,看不到他臉上有什麼值得懷疑之處,當下也只能先按下心裡的震驚,示意他會先回去。

她當然也不會懷疑口諭有假,畢竟楊元溥出宮避暑,動靜之大絕不是十人出金陵城;妃嬪、侍宦外加侍衛兵馬以及隨行的官員等等,浩浩蕩蕩少說得上萬人。

再說一早楊元溥召黃慮、郭亮進宮,很可能就是安排「出宮避暑」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