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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七年的上元節,楚宮之中懸掛諸多富麗堂皇的彩燈,充滿喜慶的氣氛。

楊恩走進大殿,獸首爐散發出令人迷醉的薰香氤氳縈繞,繞過一座屏風,十數宮女、侍宦安靜的守在大殿的角落裡,高大的御案之後,一個瘦削的少年正皺著眉頭,閱看手裡的奏章。

宮變之時,那個如驚弓之鳥、只知道躲在長信宮太后身後的稚童,此時已經是十四歲的少年,都已經開始學著閱看奏章了,眉眼間也依稀能看到當年延佑帝的樣子。

看少年如此勤勉的樣子,楊恩也大感欣慰。

「溧陽侯到了……」張平俯過身子,小聲的跟過於專注的少年說道。

「哦,」少年抬起頭來,稚氣未露的臉上透露著一股少年人常見的倔強,跟左右的侍宦說道,「給內府大人賜座。」

兩鬢霜白的楊恩這兩年也感到精力有所不濟,但朝中後繼無人,他還是以宗室大臣執掌內侍府。

宮變之後,張平有三年時間都與姜獲一起,看守皇陵。

不過,在韓謙禪繼大梁國主之位,隨著梁楚和議以及李知誥、柴建投梁,呂輕俠、周元被驅逐出梁州,以及王嬋兒、陳德、襄王楊林等人被送歸金陵受審,當年宮變的諸多細節也都相繼浮出水面。

說到底就是在呂輕俠發動宮變之初,韓謙就已經注意到徵兆。

而韓謙當時認為長信宮得勢有利於他,遂利用他這些年部署在內廷外朝的暗樁眼線,盡一切可能推動大皇子最終繼位。

在這個過程中,張平也好、姜獲也好,甚至當時的長信宮太后甚至廢后李瑤,都只是韓謙棋盤上的棋子。

然而整件事攤開來,都不能說延佑帝之死,韓謙是罪魁禍首,更不能說張平、姜獲乃至長信宮太后與韓謙勾結。

不僅楊恩,即便是沈漾、杜崇韜、楊致堂、黃化等人,也都相信張平、姜獲雖然與韓謙交好,在很多事情及觀念上與韓謙投契,但他們還是忠於延佑帝、忠於楚廷的。

韓謙此時已為梁主,姜獲、張平始終還是楚臣。

姜獲年事已高,最後還是在沈漾、楊恩的請求下,長信太后於兩年前親自出面,請張平回到楚宮內侍府任事,到新帝身邊擔任崇文殿內常侍。

「潤州刺史張憲所進奏疏提及州民喜用太和通寶,沈相擬條陳勒令諸州縣當嚴令禁止,」少年說道,「朕初時也有些不解,心想民用甚便,因何禁之?張平說梁國籌太和通寶,用銅僅有大楚制錢半數,也就意味著楚境民眾每用一枚太和通寶,實際就為梁國奪走四五文錢,朕才略知鑄幣的微妙。找你過來,朕是想知道太府司能否鑄同樣的制錢以供州縣?」

「太府局鑄太和通寶同樣的制錢問題不大,只是鑄法水平不及梁國,以致用銅料雖省,用工卻費,核算下來,一枚銅元的成本也要用掉八九文錢,實與維持舊幣相差無幾,」楊恩回稟道,「而說及幣制,最為關鍵的問題,乃是地方私鑄難禁而劣錢泛濫,私鑄之制錢粗陋不堪,才使得州縣喜用太和通寶。倘若大楚能嚴禁私鑄,太府局官鑄制錢足銅不缺,民眾也不可能捨本逐末……」

雖然新帝還沒有到親政的年齡,但楊恩、張平皆是儘可能將他們所知經世致用之學傾囊相授。

太和通寶之事,政事堂諸公近兩年來都極為頭痛,沈漾一直要求州縣嚴禁之,但實際效果只能說治標不能治本。

梁楚兩國互市貿易點太多,難以禁止商旅攜帶梁國銅元往來,而楚境之內私鑄泛濫,私錢不能禁絕,又怎麼禁絕梁國銅元在楚境流通?

而說到禁打私鑄私錢,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說到底還是地方勢力太強,地方上私鑄的幕後,離不開鄉豪世族的身影。

大量私鑄劣錢充塞州縣,劣錢在市面上貶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