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誥對這些也不在意。
長街鋪滿煤渣石,車輪軋上嘎嘎作響,沒有什麼新鮮的,他卻是饒有興趣的看著沿街明亮的燈柱,使得長街之上的夜色不再那麼漆黑一片,也使得長街上的車馬不再需要挑起燈籠夜行。
雖然李知誥觀察目前僅有上陽苑及他們所經過的主街安裝了新的街燈,但主街貫穿整個洛陽城,東西長約十里,沿街少說要安裝四五百盞街燈才能將整條長街照亮。
燈燭對鼎食人家看似稀疏平常,但對尋常人物還是奢貴之物。
前朝鼎盛之年,也僅有個別的重大節日,才有彩燈挑貫長街的景象呈現出來。
平時也就鼎食富貴人家或最頂級的酒樓、妓館才會在夜晚的院子裡挑滿燈籠照明。
那也是一座繁華城池入夜陷入一片黑暗後難得的幾處亮點。
李知誥還以為這些年戰事頻繁,絕大多數錢糧物資都要儘可能擠出來滿足戰事的需要,卻沒想到洛陽的建設沒有他想像的那麼滯後。
「這一夜得耗多少燈油?」李知誥感慨問道。
「哈,父親早應該住到洛陽來了,這是煤石燈,」李畋笑道,「此物用生灰石與煤炭製取,售價僅油燭五分之一,置入水中會穩定生成煤石氣點燃照亮,卻比燈燭明亮得多。煤石唯一的問題就貯藏要保持絕對乾躁,不宜用於室內,室外卻極為便利——今年應該城內幾條主街都會裝上這樣的街燈……」
之前梁州軍都不能算中樞嫡系兵馬,即便不吝嗇提供最精良的戰械,但一些主力作戰旅都沒有推廣的最新技術及機密,也不可能主動跟梁州諸人洩漏。
目前李知誥對新學體系的認知,連在洛陽進修過一年多時間的長子李摯都有不及,更不要說跟專門靜下心進入洛陽綜合學院學習新學的次子李畋。
李畋以往依照學院的規定,為防止信函遺失洩漏機密,不能將寄往梁州的信函提及學業,這時候卻是喋喋不休的說起來。
李知誥當初出於避嫌,除了使李畋進入軍事學院進修外,特地使次子李畋選修了器械工造,他內心也渴望有一日天下能重歸太平,次子李畋並不需要進入戰場衝鋒陷陣,而能做一些有益民生的事。
他原本以為李畋心裡會有牴觸,卻不想李畋眉飛色舞的提起此時他所參與的工師小組,正承接韓謙直接交辦下來的一個計時鐘製造任務。
「除了日晷、沙漏、測星術等外,還有什麼能計日時?」李知誥好奇的問道。
李畋從腰間摘下絲帶所繫的一枚玉佩,抓住絲帶的一頭,撥動玉佩擺動起來,說道:「系帶長度固定,玉佩擺動的時間是固定的,與擺動的幅度無關。我們目前所造的計時鐘,就有用一桿特定的擺錘,每擺動一次,撥動一次蓄力簧片,帶動小指標走一格;大小指標之間用齒輪銜接,最終使大指標走完一整圈為一日十二個時辰!只是我們試製的計時鐘,一天走下來,偏差還差不多一刻時,但君上要求的偏差不得超過十五分之一刻,也就是君上所謂的一分時,還有很多要改進的地方……」
沙漏、漏刻都不是什麼陌生事物,聽李畋說,道理似乎沒有那麼深奧,但李知誥沒有看到實物的結構有多複雜,很難理解計時鐘如何要做到一日偏差不超過一刻時,而韓謙對此還不滿意?
而接過玉佩,坐在車裡肉眼看其擺動,似乎擺動一次的時間,還真是跟系帶長度的相關,與擺動的幅度沒有什麼關係,與他理所當然的想像迥然不同,也不知道這裡面蘊含怎樣的深奧道理。
「此乃萬物皆受的地心力所致,」馬車緩行,李畋眉飛色舞地說道,「父親來洛陽晚了兩個月,兩個月學院的崇學館落立,舉辦落成大典,君上與國主妃、淑妃都親自到場。為慶賀崇學館落立,雲和公主還特意舉行了兩次觀賞實驗,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