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繚雖然沒有陪同韓謙使蜀,但對使蜀及逃歸大楚的事情都瞭解徹底,他過來後先將蜀主王建猜忌世子清江侯欲有意用次子長鄉侯經略巴南,使諸子之間能有制衡的事情說給楊元溥、沈漾知道:
「梁楚皆亂,先帝死因成迷,而梁帝朱裕迫不及待的囚父、弒父,這些只會使王建對其世子清江侯王弘翼的猜疑心更重,使得蜀軍暫時沒有對荊襄出兵的條件——這次甚至還是嶽陽與渝州加強緊密合作的一次機會。這次曹幹代表長鄉侯過來,便要說明這層意思,只是他們也不確定嶽陽這邊的狀況,才想著先去敘州見大人以及思州的楊行逢……」
有一些機密事,馮繚也不甚清楚,他當下只是簡單將渝州聯兵思州夾攻婺僚人的計劃,以及敘州在這個事裡所扮演的角色,解釋給潭王楊元溥及沈漾知道。
「……」楊元溥這時候才算是將對西蜀的擔心解了下來,又盯住馮繚問道,「韓師他對大楚當前的形勢,以及我在嶽陽要做的事情,韓師有什麼建議?」
「大人服喪墓前,每日都讀些書化解悲痛的心情,甚少說話,也甚少跟我等說話,還是這幾天才稍稍從悲痛的情緒裡走出來,跟我們聊過一些事。就眼下的時局,大人主張易靜不易動,潭州還是靜觀其變為上。」馮繚說道。
「不用擔心蜀軍會出東川,我們還要靜觀其變嗎?」楊元溥有些急躁的問道。
沈漾也有些不解。
梁國大亂,目前又傳來梁帝朱裕弒父的訊息,意味著徐明珍完全不需要防備北線,可以將壽州精銳悉數抽出南下。
這時候安寧宮及太子掌握大部分的駐京禁軍及侍衛親軍,擴編到十數萬人眾,徐明珍再率壽州精銳南下,兵力比計劃渡江的楚州兵馬多出近一倍。
倘若擔心蜀軍的威脅,他們是要更穩重一些,而韓謙眼下都斷定蜀軍不會出川奪荊襄,他們還繼續坐觀其變,不以最快的速度集結兵馬沿江東進,從江州或池州一線牽制安寧宮及太子的叛軍,難道要坐看他們與楚州兵馬的臨時聯盟被各個擊破嗎?
馮繚攤攤手,表示他也只是負責傳話,並不清楚韓謙如此建議的根據是什麼。
馮繚見過潭王楊元溥及沈漾之後,又趕往城東去見清陽郡主。
送婚使韋群進入嶽陽城後,清陽郡主便換了一處更寬敞、更富麗堂皇的宅邸,同時自幼照顧她長大的兩位麼麼、一名也是神陵司出身的老宦,帶著十數內侍、宮女隨韋群入楚,伺候她的身邊。
她再不是孑然一身,也不用說句話都要怕被人在背後搬弄是非。
當然,清陽郡主還是留杜七娘在身邊辦事。
清陽郡主想到被擄至楚國的悽惶以及進入嶽陽這些天有如囚徒般的孤立無援,對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怎麼可能沒有一點怨氣?
馮繚過來求見,清陽郡主一雙妙目冷冽的盯住他,質問道:「韓謙躲在敘州,敘州已成他的囊中之物,他還能想得到我?」
馮繚說道:「我家大人說,他苦心孤詣,皆為郡主與殿下所謀,年深日久,郡主便越能明白我家大人的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我倒要問問馮繚你了,你是忠於韓謙,還是忠於殿下啊?」清陽郡主才不會被馮繚的話術騙到。
「我家大人忠於郡主與殿下,我忠於我家大人,說到底我還是忠於郡主與殿下的。」馮繚不動聲色地說道。
「算了,不要繞彎子了,韓謙就沒有其他什麼話,要你代傳的?」清陽郡主說道。
「我家大人說蜀主無心東謀,請大家各安其事。」馮繚說道。
「……」清陽郡主猛然間又咬牙切齒起來,韓謙這話是什麼意思,是說蜀軍孱弱,無力對東面造成威脅,是指她今日依舊無法借到故國之勢,要她也安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