騷動始終沒有擴散到州獄之外。
也許嘯營之事以往也曾偶有發生,對囚徒用刑更是常有之事,又或許受高牆的阻隔,監院內短暫的廝殺聲以及之後斷斷續續的哀嚎,並沒有對外圍的街巷坊院形成幹擾。
州兵駐紮的兩處營地,也保持平靜。
這時候四角獄亭重新換上左司斥候,盯住內外的動靜,之前分散於外圍的斥候、密間,也就以四角獄亭為核心進行聚集,形成四個戰鬥小組以備萬一。
韓道勛這時才走入南門獄亭,與薛若谷、李唐、秦問等官員走進獄廳。
他們將州獄跟外界隔絕開來,將可疑人物控制起來,局面看上去是控制住了,但這是暫時的,血腥屠殺的震懾也只能管用一時,畢竟他們並沒有在黔陽城進行長期震懾的武備基礎,接下來要處理的局面依舊複雜。
韓謙沒有隨他父親直接進獄廳,這一次組織甲卒殺入監院鎮壓鼓譟囚徒,他們這邊也有死傷,而這兩名死者皆是馮宣的手下。
韓謙冷冷的盯著馮宣,問道:「我說過的話,你此時心裡還有多少疑問?」
馮宣臉有些僵硬,被韓謙凌厲的眼神盯了好一會兒,終究是低下頭來。
不要說外部那麼多疑點了,鼓譟的囚徒,就有不少人手持自製的木矛,也有一些從獄牆扒落下來的石塊,顯然是內部已經做好暴動的準備,只是沒有想到新任刺史的反應會如此的迅速而果斷,不僅以最快速度控制獄廳、獄亭等要點,還第一時間派甲卒進監院進行血腥鎮壓,令鼓譟未能成勢。
看到獄中披髮赤足的山越族人鼓譟最兇,馮宣與他四名手下終究不肯下狠手,致使一人被木矛捅喉、一人面門被石塊砸成稀巴爛;馮宣也是靠田城率甲卒殺進來救護,才脫離險境。
見馮宣終是無言以對,韓謙將林宗靖喊過來,讓他領一組人馬,即刻與馮宣等人先回芙蓉園。
州獄這邊暫時控制住局面,芙蓉園那邊則成為他們的一個短柄,要加強一下防備。
另外,馮宣及手下兩人身份還沒有暴露,要是能不暴露,日後的用處會更大,而一旦暴露,馮宣就有可能會被敘州的山越族人所排斥,反而不便他安插釘子;而馮宣此時感受到切膚之痛,再有反覆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雖說獄廳院內四壁插了很多松脂火把,但馮宣在敘州並非多矚目的人物,他與四名手下穿著鎧甲跟趙闊、高紹他們一起行動,這時候又悄無聲息的隨林宗靖等人先離開,自然也沒有誰看出異常。
安排林宗靖、馮宣他們離開,韓謙再進獄廳,見他父親已經與薛若谷等人,將近三日關入州獄的三十六名囚犯單列出來,由範錫程帶著人進監院逐一核對。
必須將那些沒有被當場鎮壓、此時還跟其他囚徒躲在監房之中的可疑人物挖出來,防止這邊稍放鬆警惕,他們繼續鼓動囚徒暴動。
韓謙走到他父親身後,提醒道:
「是不是現在該將張笑川、劉斌交給法曹參軍、錄事參軍審問啊?」
韓道勛抬頭看了韓謙一眼,默不作聲的又轉頭看向薛若谷等人。
敘州沒有監察御史入駐,監察地方官吏之責就落在錄事參軍的身上,目前張笑川、劉斌皆有通寇之嫌,照例自然是交給錄事參軍與法曹參軍聯手審問。
不過,敘州錄事參軍、法曹參軍,皆是四姓中人,法曹參軍更是馮昌裕之子馮瑾,在獄卒書吏中的可疑人物還沒有完全甄別出來之前,又怎麼可能在此時將張笑川、劉斌兩人交出去。
薛若谷等人心想刺史大人的公子,莫非是個傻子?
只是抬頭看韓謙眼裡殺機畢露,薛若谷等人陡然明白過來,刺史大人的公子實際是建議啥破規矩都不要管,此時即刻將張笑川、劉斌二人吊起來進行嚴刑逼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