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或許也知道,各地江匪水寇,真正窮兇極惡者並不多,很多都是跟楊潭水寨一樣,還是為生計所迫……」
韓謙挑眉看了楊欽一眼,楊欽心虛的都不知道怎麼往下說,他們連新任刺史都敢伏殺,說是為生計所迫,真是有些勉強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韓謙說道,「單純對沿路的水寨勢力進行武力震懾,效果未必絕佳,畢竟船幫的人手有限,而從敘州駛往金陵的船隊,不會永遠只有一兩支——而船幫與沿途的水寨勢力長期處於對抗的勢態,對船幫的發展也極為不利。要是有可能,船幫可以與這些水寨勢力互通有無,甚至他們願意跟左司的貨棧交易物產,我會更加歡迎。不過事情要做得隱蔽,前期我們還不能惹太多的麻煩,你看情況處置吧……」
「這個卑職省得。」楊欽見韓謙通情達理,並不是不能接受他人的意見,也便直接以部屬自居。
第一百二十一章 引狼入室
韓謙趕在天黑之前,回到芙蓉園,院子裡規規矩矩的坐著兩名身穿葛衣的老者,臉皮皺得跟枯樹皮似的,跟隨季福在等他們回來。
「這是州府的兩名匠頭,範爺說是少主這邊有事情吩咐,叫我領他們過來等著。」季福欠著身子說道。
季福倒是聰明人,到敘州後就緊跟著範錫程身後走動,多半也是想著透過範錫程,能在敘州撈個出身,反倒覺得他兒子跟著少主韓謙身邊,想攀附過去,是痴心妄想。
即便季福早年是巢州官辦造船場的大匠,那也是另立戶籍、祖祖輩輩不許入仕的匠戶。
「範錫程說我有什麼事情吩咐你們去做?」韓謙疑惑不解的問道。
季福跟兩名老者都愣在那裡。
範錫程吩咐他們說少主有事找,他們也沒有敢多問幾句,誰知道少主壓根就不記得有什麼事情。
「你們會做什麼?」韓謙問那兩名葛衣老者。
兩人木訥了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句圓溜話來,季福代為回答道:「他們倆是州府工師院專司打造銅鐵器的匠戶,許是範爺搞錯了,我這就領他們出去。」
「哦,我確實要用他們,留下來一起吃飯,等吃過飯再說事情。」韓謙這才想到他父親這是要盯著他在敘州,將測角儀先造出來。
又不是在顛簸不休的船舶上,陸用測角儀很簡單,比較有難度的是標識刻度時要用到《周髀算經》裡等分圓弧的演算手段;要不然的話,就無法保證刻度足夠精準。
估算一座山峰的高度,有個十幾甚至幾十米的誤差,都不是什麼問題,但他父親要是用這種手段反推周邊地勢的相對高程,以便在敘州的丘陵帶開挖河渠,誤差稍大,挖出來的河渠就會直接廢掉,過不了水。
此外,韓謙看到他父親在往敘州的途中,也有看到造梯田的資料,多半還會想到在敘州鼓勵造梯田。
傳統的梯田,多為旱地;要造水田,就要在山坡上造陂塘、蓄積雨水,同時還需要同層的梯田高低落差保持在一個極低的數值上,要不然梯田裡就蓄不住水。
敘州雨水充沛,水田的產量遠比旱田高,但純粹透過目測,一遍遍嘗試,要想將一片梯田耕墾得平直,不知道要浪費多少人力、物力。
真能用測角儀將山坡上的一圈圈等高程的點確定下來後,再沿著等高程點的圍墾梯田,則不知道要省多少事情。
這麼一件看似極簡單的東西,在地形複雜的敘州用處極大,也難怪他父親迫不及待的追著趕著要將這事做成,就生怕他給忘了。
當然,對韓謙說來看似極簡單的事情,但真正靜下心來去想怎麼做,卻並不容易。
比如測角儀的臺基必須能在野外進行精準而細微的調節,以保證臺基面恰到好處的保證水平;而臺基面的水平檢定,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