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郭榮看來,陛下早就對安寧宮已經心存不滿,使三皇子接掌龍雀軍並收編染饑民,也是陛下力排眾異促成,他們此時再怎麼樣,也不能讓安寧宮跟陛下公然對立起來,那樣的話,極可能是楚州那邊漁翁得利。
「這段時間,宮裡宮外都在傳三皇子聰穎好學,有幾分陛下蟄伏之前的姿態。你就沒有想過,陛下極有可能屬意三皇子取而代之,而不是楚州那位?」趙明廷眼神陰鷙的盯著郭榮問道。
趙明廷的眼神,令郭榮頗為不舒服,只是問道:「以趙大人之見,我們現在就去見牛大人?」
他們即便真要請門下侍中田之問出面拖延在吏部奏疏上用印,也得去找樞密副使牛耕儒請示,他們還沒有資格直接找到田之問的門上。
「不用。不過,還要請你明天能脫開身再來一趟。即便時間趕不及,這邊的情況總是要先確認,才能再作其他的安排。」趙明廷說道。
見在火把昏暗的火光照耀下,趙明廷眼眸折射出冷冽的精芒,郭榮心頭微微一寒,心知在金陵城裡,趙明廷才是徐明珍及安寧宮依重的嫡系,手裡所掌握的權勢,要比別人想像中大得多。
韓謙與李知誥走下轅樓,但沒有立即離開,而是站在轅門後,透過木柵門的間隙,注視著界溝對岸的一切。
過去好久,才見趙明廷、郭榮在百餘人簇擁下離開。
「我們已盡人事,接下來只能聽從天命了。」李知誥鎮定的看著韓謙說道。
韓謙點點頭,事實上他還能感謝趙明廷這麼迫切,深夜就拉郭榮過來闖營,也只有這夜深人靜之時,他們才能做這些簡陋的掩飾,牽著他們的鼻子走,真要是他們天亮之後再過來,而他們白天又沒有什麼理由,將三四萬人都關在屯寨裡,不將他們放出來,那屯營裡什麼狀況,真就是一目瞭然了。
他們現在已經做到這一步,但真要是他父親外放敘州的任命被安寧宮攔截下來,他們也只能重新謀劃後續了。
趙明廷、郭榮進城,樞密院職方司的人也都從龍華埠撤走,柴建那邊自然也隨後將人撤回城去。
李知誥留在屯營軍府坐鎮,韓謙也是等到天亮之後,才與姚惜水、趙庭兒帶著一些人手回城。
姚惜水沒有直接回晚紅樓,而是先領韓謙他們先去了春十三孃的寓所。
這也是晚紅樓的一處秘密據點。
春十三娘艷色頗盛,但早年卻是在另一座伎館淪落風塵,然後贖身置辦宅院,與城中權貴交際,這些年並沒有人知道春十三娘跟晚紅樓有什麼牽連。
韓謙也是在李沖他們利用春十三娘要挾馮翊、孔熙榮之後,才知道春十三娘是晚紅樓的人。
「凝香樓已經被趙明廷盯上,韓大人前日又公然調戲王家小姐,我們是不是從哪處盤下鋪子,做別的營生?」春十三娘請姚惜水、韓謙到雅室坐下,問及後續的安排。
「不,還是直接盤下凝香樓,」韓謙並不覺得被趙明廷盯上就有什麼問題,秘密力量的建設,本身就要明暗兩條線交織著進行,說道,「就算趙明廷盯上凝香樓,他還能攔著各府的女眷不登門來買胭脂水粉不成?」
「只是十三孃的身份怎麼辦?」姚惜水問道。
以往春十三孃的身份沒有暴露,但這時候要是再由她出面主持凝香樓,鬼都知道她是三皇子的人了。
再加上春十三娘以前跟孔熙榮父親孔周的牽扯也廣為人知,而他們又顯然不能指望春十三娘這條線能強迫孔周這樣的人物跳上他們的賊船,那局勢很可能會超脫他們的掌控,變得更加的錯綜複雜。
韓謙沉吟片晌,說道:「十三娘先在暗中推進此事,不急著直接出面。」
韓謙並不覺得趙明廷從凝香樓胭脂鋪這條線清查下去,春十三孃的身份能夠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