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謙他們是從內鄉城走陸路南下,從殘破的樊城南側江灘,渡過漢水,進入襄州城。
他們剛進城,沈鶴便陪同三皇子直接去見天佑帝,韓謙、沈漾以及信昌侯府李普則與戰後所剩不到兩百人的侍衛營少年將勇,則往錦興坊而去。
沈鶴乃是內侍省少監,此時自然要回到天佑帝身邊伺候,三皇子回到天佑帝身邊敘父子之情,沈漾、信昌侯李普等人在接到召見之前,都要先到錦興坊侍命。
至於韓謙,此時還沒有接受召見的資格。
韓謙倒也沒有念著這事,看著大軍進入,使得襄州城變得擁擠不堪,卻有異樣的生機勃勃之感,韓謙很享受此時的感覺。
在將到錦興坊時,一隊人馬簇擁著潭州節使度世子馬循等人經過。
看馬循衣甲鮮亮,神色從容,韓謙頗為意外,聽到信昌侯李普也遲疑的問向身旁的沈漾:「難不成陛下已經寬恕了這廝棄城戰敗的罪責?」
看著馬循相隔數十步,朝這邊揖手而禮,韓謙心想信昌侯李普的猜測或許是真的。
沈漾這一刻直接別過頭去,以示對馬循這等的厭惡跟不屑。
信昌侯李普只是面無表情,雖然他沒有必要得罪潭州,卻也沒有必要討好馬循。
韓謙則還是要考慮敘州所面臨的現實問題,朝馬循拱拱手,算是還禮。
馬循也知道自己不受歡迎,不會跑過來自找沒趣,怨恨的瞥了沈漾一眼,便灰溜溜的帶著隨從走了。
待馬循離開後,韓謙見沈漾還是一副憤恨不平的樣子,說道:「陛下沒有抓住這次機會治馬循棄城潰敗之罪,或許是對潭州有什麼索求吧?」
「馬循棄城潰敗,上萬將卒陣亡不說,致使隨郢兩地近乎毫無抵擋便為梁軍攻陷,此罪不治,法度不顯,只會叫將卒寒心,這是潭州給出太多的條件,都彌補不回來的。」沈漾當然能猜到馬循為何能在襄州城衣甲鮮亮的穿街過巷,但他依舊冷梆梆地說道,也不掩飾他對整件事的不滿。
換作以往,韓謙或許會覺得沈漾太固執,但想到淅川城血淋淋的屍骸,也是沉默不語。
事實上,馬循真要敢打硬仗,甚至聽從杜崇韜的命令,率部往漢水邊突圍,將上萬兵馬渡過漢水,撤到襄州城東南部的宜城或南部的石門嶺,不至於在大洪山北麓慘遭殲滅,整個荊襄地區的形勢,都不至於像之後發展得那麼危厄,他們守淅川城不至於那麼艱苦跟慘烈。
第一百九十七章 皆是君恩
韓謙他們進錦興坊安頓下來不久,沈漾、信昌侯李普以及到襄州城後再次相遇的監軍使郭榮等人,便被召到充當臨時行官的防禦使府覲見天佑帝去了。
甚至連李沖都隨信昌侯李普面聖,但韓謙不在受召見的名單裡之內。
「大人竟然不在召見名單之內?」
「怎麼可能,鄧襄諸軍都打成那雞兒樣,馬循都他娘安然無恙,朝廷還不得將大人的功績抬出來裝點一下門面?」
「就是啊,沒有大人,咱大楚此時怕是已經將荊襄都給丟了,不說立馬封侯了,怎麼可能連召見都沒召見?」
田城留在淅川看守敘州營殘部,高紹、林海崢、奚昌、楊欽、馮宣等隨韓謙南下的眾人,多少有些憤憤不平。
韓謙雖然官職低微,僅僅是侍衛營副指揮,但最終能守住淅川城以及擊退梁軍,高紹等嫡系是清楚韓謙發揮多大的作用,立了多大的功勞。
即便提前發現雍王梁裕之事不便宣之於口,但築滄浪城,助李知誥在鐵鱷嶺擊退梁軍的突襲,扣押郢州運糧船隊,護送三皇子趕往淅川斬殺逃將夏振、穩定軍心,在戰前就在西線儲備大量的糧秣物資,甚至大量的物資皆是敘州船幫所墊,示敵以弱,造新式投石機、佈下口袋陣重創梁軍激勵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