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幼年便、便、便是官奴,家學是為何物,早、早已忘卻得、得一乾二淨。」陳濟堂身子要羸弱一些,張口結舌,不良於言,跪在趙啟身後,結結巴巴的回覆韓謙的話。
「是嗎?」韓謙將信將疑的看了陳濟堂一眼,說道,「這田莊位於江河相交之地,灘泥稀得跟小米粥似的,利長葦草,難長莊稼。我原先想著這裡能種些稗稻、每年收成五六十石米糧就謝天謝地了,沒想到還能開墾出二三百畝上好的水田。我下午繞了一圈,看莊田內溝渠交錯,撈淤為堤,河堤近水一側插著竹木條及柳枝,想來是瀝水所用,有兩條小河渠入江或入河處都有石閘相鎖,以利澇時排水、汛期則能將江河之水擋在莊田之外。而閘牆又嵌入河堤,建有拱道,使河口收窄許多,可以加快水的流速,沖刷淤積。我原本想著有這等心思的人,應該是得陳公所著《堰書》的真傳,看來是我想多了。」
陳濟堂、趙啟二人趴在地上,不敢應答。
韓謙又拿起桌案上的冊子,對臉上長疤的削瘦漢子說道:「我看名冊上寫陳濟堂貶為官奴婢之後,迎娶的是你的妹妹趙娥。但我早前有看過潤州諸戰的實錄,隱約記得你父親趙書齊在潤州戰死時,似乎你妹妹趙娥當時也在潤州,在兵亂中也是遭遇不幸……」
聽韓謙這麼說,疤臉漢子趙啟的手腳都禁不住顫抖起來,趴在地上帶著哭腔說道:「那定然是大人看岔了,又或者是當時記錄有誤,濟堂所娶之妻,確實是奴婢的幼妹趙娥無疑,還請大人明察。」
「什麼明察不明察的,又或者什麼趙娥、董玥兒的,在我看來都是無關緊要之事。董氏早已經是過眼雲煙,要沒有人刻意去提及,也沒有人會想到董氏的存在,所謂的國讎家恨,也翻騰不出什麼浪花來。你們二人沒有拿這事為自己贖身,也算是有情有義之人,我也不可能拿你們去換那麼點的賞金。不過,既然以後你們都是我韓家宅子裡的奴婢,我自然是要將你們的情況都瞭解清楚,你們臉上都刻著字,也不要因為驚懼就想著連夜逃走,安心繼續留在莊子裡做事便是,不要三心二意,我也不會虧待你們。我也瞭解到你們十二戶官奴婢,日子過得十分的窮苦,你與陳濟堂前後生有三子都夭折了,現在好不容易又有生養,得要小心照看,你們說是不是?」
「大人洞察,奴婢侍奉大人,絕不敢三心二意。」趙啟、陳濟堂叩頭說道。
「趙老倌你進來,」韓謙提高聲音喊趙老倌進來,吩咐他說道,「以後莊子裡有什麼事情,你都吩咐趙啟、陳濟堂幫著你去做。明天你先讓各家到大屋裡,各領走三百斤米麵、十斤鹽油回去。要是各家有病疫,也都要及時醫治,不要延誤。」
田莊的夏糧沒有送到宮裡去,但官舍裡也只存有不到一百石粳米,一下子就要拿出近一半賞賜下去,趙老倌還肉疼無比,幽怨的看了韓謙一眼,心裡想少主真要讓自己當這莊子裡的管事,錢糧之事總也得聽自己一聲勸啊!
韓謙揮手讓趙老倌領著趙啟、陳濟堂退下去休息,他又讀了一會兒書便也洗洗睡下。
次日午時,敘州船幫的船隊緩緩從南面駛來,停靠到雁盪磯東北面的水塘裡,楊欽、馮宣、奚昌等人借船板登岸,參見站在塘堤前等候的韓謙。
船隊將從敘州運過來的一部分貨物卸入桃塢集軍府的大倉中,卻也沒有空船過來,而是將韓謙在秋湖山別院能搬出來的家當,都運了過來。
除了大量的藏書、書案傢俱等物之外,以及運了四船此時還不算錢的煤餅、青磚過來外,還有一批用木框子固定好的陶甕、甑鍋。
這些陶甕、甑鍋的形狀相當的奇怪,奉命帶著壯奴幫著卸貨的趙啟、陳濟堂看到這些甕甑等物,心裡十分的奇怪,想不出這些有何作用。
除了從秋湖山別院搬出來的這些物件外,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