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偏殿內有數名青衣內宦陪著,韓謙就安靜的坐著,與張平也不怎麼說話。
張平身為宦臣,又是郡王府的內府總管,三皇子出入宮禁,他都要陪同,但也只是陪同,幾乎都不會在天佑帝跟前露臉,主要是在宮門前的這座偏殿裡等候。
今天這一路過來,他也沒有跟韓謙單獨說話的機會,但他心裡清楚韓謙能陪三皇子進宮,必然是得到天佑帝的召見。
天佑帝抵達襄州城,前後兩次召見淅川血戰中的有功將領是四月中下旬,到這時已經整整過去半年的時間了,是什麼讓天佑帝決定此時召見韓謙?
是韓謙這半年來的安分守己、韜光養晦,還是天佑帝有別的目的?
又等了片晌,才有一名緋衣內宦拿著拂塵過來,站在廊前招手讓韓謙隨他過去,走到大殿前,又叫他在廊下等候著。
大殿廊前站著十數宿衛武官,他們也是好奇的打量著韓謙;韓謙卻是眼觀鼻、鼻觀心,照著宮裡的規矩,不敢胡亂張望。
這時候牛耕儒與一名白須老者從裡面跨出來,看沈鶴在後面小心翼翼攙扶著老者的手,韓謙便知道此人就是溫暮橋,而天佑帝御駕親徵荊襄時,牛耕儒為行營總管,韓謙遠遠見過牛耕儒,卻不知道牛耕儒認不認得他。
溫暮橋初到淮南任職時,地位甚至比當時在淮南任俾將的天佑帝要高得多,但一開始就視天佑帝非池中之物、極力扶持,要不是有徐明珍這個特殊的存在,溫暮橋才是樞密使的當然人選。
這時候守衛在殿前一名宿衛武將,也跨前一步攙扶住溫暮橋,借著高懸的燈火,韓謙看他四旬出頭,容貌與溫暮橋有幾分相似,便知道他是溫暮橋的次子、左武衛軍指揮使溫博。
溫暮橋長子早年病逝,次子溫博乃是溫氏當代家主。
韓謙剛才守著規矩,沒有四處張望,沒想到他竟然就站在自己身後。
牛耕儒、溫暮橋跨出大殿,兩人眼睛同時朝韓謙看過來。
韓謙大感頭痛,實在不知道天佑帝此時讓溫、牛二人知道自己的存在,知道他此時受到召見是什麼意思,是告訴這二人,他有意要立三皇子嗎?還是繼續故布疑陣,讓所有人都猜測不到他的聖心到底落在何處?
「韓謙見過兩位樞相!」
不管牛耕儒、溫暮橋認不認得他,韓謙站在大殿門外揖禮道。
「韓謙?」溫暮橋老態龍鍾,疑惑的看了自己兒子一眼,似乎都不曾聽說過韓謙這個名字。
韓謙只是覺得這老傢伙演得太過,暗感他如此表現自己兩耳不聞窗戶事,或許只是為了在牛耕儒面前表態爭嫡之事,與他溫氏沒有絲毫要牽涉進去的意思。
「韓文煥韓老令公的孫子,敘州刺史韓道勛的獨子,此時在三殿下府上任事——陛下待會兒要召見他。」溫博在他父親耳畔介紹道。
「英雄出少年,英雄出少年啊。」溫暮橋朝韓謙頷首示意,便由其子溫博攙扶著,往臺階下走去。
牛耕儒也是看了韓謙一眼,便走下大殿。
「韓大人,你隨雜家進來,陛下現在就要見你。」沈鶴目送牛、溫二人離開,招呼韓謙進大殿。
三皇子陪同天佑帝坐在內殿說話,韓謙在沈鶴的引領下走進去,他還沒有來得及打量,便在沈鶴的示意下行叩拜大禮,再抬頭時只能看到眼前被黃色繡龍帳幔遮住的御案。
雖然再抬頭便能看到天佑帝長什麼模樣,但照規矩沒得賜座前,他不能再抬高頭顱。
過了許久,空氣都似凝固了一般,韓謙才得聽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頭頂斜上方傳來:「賜座吧!」
待沈鶴端著一張繡墩兒過來,韓謙側著身子坐下,照規矩他屁股都不能坐實了,真他媽受罪。
「龍雀軍要選騎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