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二千四五百人之外,所募有客籍丁壯,有敘州番民,有黔中故郡的番勇,以及目前半獨立的辰州番營,他們的心思其實都是不穩定的,遠沒有達到歸心的地步。
這時候一旦出現重大傷亡,武陵軍的戰鬥力便會急劇下降。
而韓謙最為信任的那二千四五百人受損嚴重,他便要擔心洗英這匹夫會不會鼓動番營以及武陵軍其他營伍裡的番勇反噬。
說到底他們經營敘州的時間太短了,根基太淺了。
他們唯有不斷的獲勝,才能威懾諸姓為朝廷所用,而受重挫的話,形勢就立刻會變得岌岌可危,整個西南方向看似良好的開局,就會徹底傾覆。
難不成他虎軀一震,便能令洗英、楊再立、向建龍這些老狐狸不做牆頭草了,就能令辰敘兩州持續數百年的土客矛盾就不存在了?
真正可靠的人馬太少了。
韓謙之前同意將武陵軍的指揮權交給鄭暉,還有一層考慮,就是鄭暉能調一批鄭氏子弟,彌補武陵軍中低層武官的不足。
不管有怎樣的野心,總得先滅掉馬家父子才行。
要不然的話,削藩受挫,朝廷不得不承認馬家父子割據湘湖的事實,敘州這麼一處彈丸之地,能抵擋住潭州數萬精銳的反撲?
當然,單純用武陵軍出雲盤嶺,跟叛軍硬碰硬,是肯定不行,但戰場繼續膠著下去,拖延到梁軍再次騰出手來,從蔡州方向進攻南陽盆地,整個大楚的西線便就都會變得岌岌可危。
「洞庭湖水情複雜,樓船軍主力貿然進入洞庭湖,跟潭州水軍捉迷藏,是斷然不行,但殿下那裡有沒有考慮過效仿淅川之戰,利用樓船軍的水師戰船,將一部精銳送到我們這裡來?」韓謙問姜獲道。
「此策可行。」鄭暉對武陵軍的狀況也是比誰都清楚,當即表態支援韓謙的意見。
洞庭湖水情複雜,實是由一連串湖泊組成的湖泊群,中間溪河勾連,草灘斷續,水道有深有淺,灘有陡有緩,職方司的斥候再厲害,對洞庭湖水情的調查,也是遠不及潭州水軍的。
樓船軍貿然進入洞庭湖,尋殲潭州水軍,絕對是敗多勝少的局面。
不過,從長江進洞庭湖,再入沅江的主航道是明確的。
即便是楊欽,在這條主航道上,也來回走了十數趟。
樓船軍戰船載一部精銳,從主航道直入沅江,潭州水軍出動攔截,但在主航道上與之決戰,潭州水軍避而不戰,則可以將一部精銳送入雲盤嶺,與武陵軍會師,這將徹底改變洞庭湖戰場的勢態,使叛軍疲於應付!
叛軍不敢在武陵山以北野戰,他們強攻武陵城,總要比主力強攻嶽陽城,容易得多。
不僅武陵城,即便是朗州州城,由於長期以來都被馬家視為難臨大敵的內線,城池修治的水平,也就跟沅陵城相當的水平,而且城池還小。
而戰場勢態的改變,對叛軍計程車氣打擊更是難以估算。
「李將軍卻是有此意,只是諸位大人覺得此策十分冒險,同時也不知道武陵軍的糧草能支撐多久?」姜獲問道。
李知誥是敢於大膽用兵的人,但沈漾、信昌侯李普、鎮遠侯楊澗等能真正決定作戰方略的人,卻未必敢如此行事。
另外,糧草永遠是需要第一考慮的問題,畢竟不可能將兵馬送進來,就能立刻取得突破性的進展,需要考慮戰事進一步膠著的後果。
「知誥要能率一萬精銳過來,糧秣軍資支撐到六月底沒有問題,到六月底,敘州便又能新徵一批夏糧上來。」韓謙說道。
姜獲又問道:「除此之外,韓大人還有什麼建議?」
姜獲這次趕過來,僅僅是代表三皇子過來問策,沒有他發表意見的餘地。
韓謙與鄭暉二人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