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主王建早年乃是前朝禁軍將領,奉命率部進入渝州,之後十數年東徵西戰,兼併東川大小勢力出任東川節度使,在前朝昭宗及其子被梁帝誅殺後,才出兵割據整個川蜀地區。
王建對梁國稱臣,也是受梁國冊封為蜀王,也恰是如此,世人更傾向認為梁國對蜀地的威脅,要比楚國大得多——近年以來,蜀主王建所行之策,也是聯楚拒梁。
天佑十四年梁軍南攻荊襄時,雖然有邀蜀軍兵出漢中、夷陵,但蜀軍按兵不動,心裡就很清楚荊襄之地真要落入梁軍之手,蜀地便是梁軍下一個要吞併的物件。
只不過蜀軍也沒有膽量去撩撥梁軍就是了。
要是沒有梁軍的威脅,蜀主王建自然是極希望潭州能從楚國獨立出去的。
這樣一來,蜀楚之間的關係就會變得更加和諧、安寧。
這也是前段時間蜀國兵馬往夷陵聚集的關鍵原因,當然這背後也跟潭州派人暗中裡賄賂蜀國重臣何翼有極大的關係。
然而以蜀主王建的搖擺心態,他心裡最初是希望天佑帝能默許潭州獨立,往夷陵出兵,也是希望對楚軍施加一定的壓力,但在天佑帝悍然使三皇子楊元溥統領大軍進攻潭州之後,蜀主王建的心思是不是堅持不變,就值得商榷了。
這也是潭州眾人最為擔憂的。
畢竟對蜀軍而言,最大的威脅還是梁國。
就算大楚滅掉馬寅,將潭州完整的併入楚國,無論是從長江或者漢水逆流仰攻蜀地,都是極其困難的,而在北面受梁軍的威脅下,大楚甚至都不可能抽調十萬以上的精銳兵馬進攻蜀地。
而一旦楚軍對潭州削藩受挫,實力受損,無法從南面牽制梁軍,梁軍就隨時都有可能從關中集結兵馬進入蜀地。
馬寅、季鍾琪等人擔心蜀軍一旦從夷陵撤兵後,他們就必須堅守梁軍在蔡州完成集結,才有可能鬆一口氣,同樣的,他們相信楚軍一旦說服蜀軍撤兵,就必須趕在梁軍完成集結之前,對潭州取得關鍵性的戰事進展。
此前張蟓將荊州兵馬往渡口集結以及大型戰艦從幕阜山北麓調往荊州,都叫馬寅等人擔心楚軍將朗州北部視為戰事突破的關鍵地。
他們在朗州北部,僅有馬元衡統兵的一萬兵馬分守數城,不得不從其他地方抽兵調將,去加強朗州北部的防禦。
甚至在韓謙、李知誥他們乘大批風帆戰艦進入洞庭湖之後,嶽陽城裡還有相當多的人,認為這是楚軍的聲東擊西之策。
文瑞臨判斷楚軍分兵去攻位於朗州西南部、沅江北岸的武陵城,很多人還是嗤之以鼻,馬循也覺得絕沒有這種可能。
「此時潭州水營不能傾巢而盡,不能命令沅口、漢壽等地水營拼死攔截,將這部楚軍殲滅洞庭湖中,潭州必支撐不到梁軍再次南攻鄧襄!」文瑞臨恨不得將心肺剖出來,叫世子馬循看到他對潭州是一片赤膽忠心,所說皆是肺腑之言。
在大殿之上,文瑞臨畢竟是世子馬循身邊的謀士,他此時更多的也是朝著世子馬循直抒己見,希望能先說世子,繼而再跟國主馬寅及季鍾琪等人爭辯。
「文先生,你似乎對韓謙這廝過度重視了。」
看到別人多持不屑一顧的態度,馬循心裡對文瑞臨的偏執感覺到一絲厭煩,這時候也只是耐著性子跟他說道。
「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們是要承認韓家父子是有些能耐,但他們在沅江上游支撐七八千兵馬的給養,就已經是極其勉強了,此時就算他們無懼強闖洞庭湖的風險,但楚軍再分一萬多兵馬過去,到時候楚軍在沅江上游聚集的兵馬,就超過兩萬人,這麼多人馬吃什麼?難不成韓家父子還能憑空變出糧食來?」
敘辰兩州,在世人的印象裡,歷來都是地廣人稀、土地貧瘠,地方州縣所徵之糧,能維持